月停眼里透露出迷茫的神色,几经周折,家里人?也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就算在,她回去又能干什么呢,难道是再被?卖一次吗?
她不可置信地再问一遍:“娘子真的要放我走吗?”
姜浮见她不肯接,把银子放到她手里,“没错,前半生的路,你无可奈何,下半生的路,你自己走吧。”
月停默默接过卖身契和银子,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这薄薄的一张纸锁住了她多少年的青春年华,又锁住了多少女子。
她笑着把这张纸撕得粉碎,纷纷扬扬的纸片像极了雪花,春天?已经到了,雪花注定是要消融的。
月停道:“大恩不言谢,娘子可否告知姓名,我现在没有报答您的能力,等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报答您。”
姜浮道:“帮你不过我顺手而为,难道是贪图你的报答吗?只要你以后过得好,就是我的报答您了。”
月停把眼泪擦干净,“娘子说得对,应该没有我报答你的地方。”
分道扬镳之前,姜浮忍不住再次问道,“前路漫漫,你准备走哪儿呢?”
月停一个?女人?家,年纪也大了,虽然?识得字,但这个?世道,女人?识字有什么用呢?
她在青楼呆了这么些年,恐怕身子也熬坏了,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月停笑道:“娘子这就别为我担心了,隔壁洛州府,出了个?女的瓷器商人?,正在大量招用女工,我虽不才,书画一道却?十分精通。我有信心,一定能被?雇佣的。”
昔日的愁云一扫而空,明媚的春光真正的照耀到了她的脸上。
姜浮笑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和月停分开,姜浮的心情还是非常的好,苏嫦脸上也罕见带了真切的笑容,不是以前那种阴阳怪气的假笑,“就这么开心?”
姜浮反问:“你不也是很开心吗?”
苏嫦没说话。
姜浮心里突然?出来一个?念头,“我想当皇后了。”
她说得小声?又坚定,苏嫦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你要是真有魄力,还当什么皇后,等成婚后,我找个?机会把谢闻杀了,你直接当女皇好了。”
姜浮尬笑两声?,“那还是算了。”
回到长长的队伍时候,挪动了一半还没到。
人?挤着人?,温度就搞起来,不少人?开始躁动,骂声?此起彼伏。
姜渐额头起了一层薄汗,看着谢闻殷勤地给?姜浮扇风,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谢闻既是君又是夫,怎么能这样低声?下气。
可如果低身下气地是姜浮,他恐怕又要提着刀剑去和谢闻拼命了。
他所受到的教育和他所拥有的情感,把他分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无论怎么样另一半都会觉得不舒服。
所以他嘲讽开口:“你落了什么东西在客栈,找回来了吗?”
姜浮眉飞色舞道:“找回来了。”
姜渐:“是什么东西?”
姜浮笑道:“很重?要,很宝贵的东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因为阿耶的抠门,他们?家暂时没有出现酒肉臭的情况,可她平日里一根最?不起眼的簪子,就要十几两银子。
如今只要二十两,就能换一个?人?的新生,这简直是再划算不过。
她以前也总疑惑,为什么阿兄他们?天?天?埋头苦读,想要爬得再高一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她现在懂了。
只有爬得更高,才有权力制定规则。
之前心不甘情不愿,觉得皇宫是束缚,但实际上,束缚也是另一种机遇。有时候,只要顶端的人?短短一句话,小小的一个?举动,就有无数人?的命运可以被?改写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