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招月照旧沉默。
柳依棠拉起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孩子,我给他打电话了,他很快就会回来。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一定要和他离婚不可,只是……”
顿了下,柳依棠说:“看在奶奶的份上,你们能不能再好好谈谈?犯错不可怕,只要不是无可原谅的原则性问题,就还有商量解决的余地,你说是吗?”
梁招月咬紧唇,抬头对上柳依棠的一对眼睛,本该是颐养天年的老人,这会眼里满是希冀地看着她。
可她明白,这样的希冀她给不了,她仰起脸,抽了下鼻子,笑着说:“奶奶,如果就是无可原谅的原则性问题呢?”
柳依棠当即一震,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在外面……”
梁招月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不是我偏袒他,我自己也不会看上一个会在外面乱来的人,只是奶奶我和他的问题,是无法能够解决的那种。”
柳依棠想,只要不是这种让人唾弃厌恶的原则性问题,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她说:“无法解决?孩子你能详细和奶奶说说吗?”
梁招月说不出口。
说什么?说他不爱她?说他对这段婚姻的看重程度不过是玩玩而已?
这样的话她对余淼尚且说得出口,可对柳依棠不行。
年龄摆在那里,她看重的这些问题在柳依棠看来可能就是很不值得一提的事。
见她沉默,柳依棠说:“你要是觉得难为情就不要说了,奶奶大概能猜得出来。”
梁招月看向她。
柳依棠摸着她的肩膀,说:“一个为了应付能找人临时结婚的人,能对婚姻重视到哪里去?你是不是看出他对婚姻的态度,觉得没有希望了,不想再耗下去了?”
梁招月想,姜的果然还是老的辣,就在她还在纠结爱和不爱的问题上,柳依棠却能看到最本质的问题,而且一针见血。
见状,柳依棠说:“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还觉得你要离婚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对吧?”
梁招月很不像承认,却还是点点头。
柳依棠说:“既然如此,奶奶也不劝你了,你就把奶奶刚说的话忘了吧。”
梁招月说:“奶奶……”
“这有什么?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上看不到什么希望,不想耗费感情和时间,想及时抽身离去,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过去时代所限,一个女人要离婚,面临的可能是全社会给她的压力,致使她不得不在一段无望的婚姻里熬得身心俱疲,最后不成人样。奶奶也是过来人,吃过其中的苦,看到你现在敢于踏出那一步,自然为你高兴,云川是我的孙子,我自然和他亲,可和你相处了一年多,我倒觉得你这孩子更讨我的喜欢。”
听着这段推心置腹的话,梁招月的心里起起伏伏的。
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谢谢奶奶的谅解。”
柳依棠说:“谅解什么?有什么可谅解的?你没有错,不用觉得对不起谁,若要说计较谁对不起谁,那是云川对不起你。是他一意孤行将你拉进来,却又没好好想过该给你什么,说再多都是他的错。”
梁招月说:“谢谢您不怪我。”
柳依棠说:“你这孩子就是心里负担太重,事事求全,这样可不行,有时候多想想自己并不是自私。时刻会为自己着想的人,做出最有利自己决定的人,是最善良的人。”
梁招月没说话,只是抱住柳依棠。
柳依棠排着她的肩膀,说:“委屈你陪那个混蛋玩意走了这么一遭。”
梁招月摇摇头,说:“也不是那么委屈,和他在一起的这一年多我还是挺开心的,他可能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但却是个不错的情人。如果我和他换种方式开始,如果我对他没那么贪心,或许我和他会走得更久。”
柳依棠当然听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那么多如果,那么多或许,唯独没有肯定,也就意味着这段婚姻唯一的局面只有分开这一条路可走。
只是,她想,或许还是可以争取下的。
离婚不要紧,只要心还在,假以时日,万一周云川醒悟了,这个既定的局面还是可以扭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