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川喉咙实在涩得厉害:“什么是体面?好聚好散?”
她说是,“我们在北城已经谈好一切了,就没必要将这些事继续蔓延到临城去了。”怕说得还不够难听,她又说,“周云川,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家了,我不想动,请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想卖掉它。”
最难的时候她都没动过这个念头,不然那时她也不会那么愉快地答应和他协议结婚。
可这话听在周云川耳朵里却是刺耳极了。
在她那里,他就是这么个不堪的货色,她竟然都用了‘逼’这个字。
周云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他记得知道她找来费城时,他把带回这里,那晚他们相拥而眠,何其亲密。可现在又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她却打来这么一通电话,要将他永永远远拒之门外,再无任何一丝联系的可能。
周云川说:“梁招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十恶不赦吗?”
她极平淡地嗯了声,说:“是的,你在我心里不止十恶不赦,你更是毁坏我所有美好幻想的人。”
周云川不语。
梁招月再次出声:“周云川,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我这么说了,你能不能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已经离开北城了,我已经退让了这么多步,如果你对我有一丝愧疚,你可不可为我退一步?”
周云川闭上眼,嘴角浮出一丝苦笑:“你在拜托我吗?”
梁招月说:“不是拜托,你就当我是在求你吧。”
周云川隐隐作痛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记忆中,母亲向父亲第一次提出离婚时,也说过这样一摸一样的话。
柳依棠的话终于印证,他不想成为父亲,却又在一步步朝他这个最憎恶的人靠近。
周云川低头,望着地上的月光。
寒冷幽寂的月光映在他的眼底,像极一个个光怪陆离的破碎世界。
他捏紧手机,说:“为什么离婚?”
梁招月的声音很轻:“这个问题我当时不是回答过你了吗?”
“你自己信吗?”
“那你信吗?”
周云川第一次觉得痛苦,他说:“婚也离了,所有的都如你所愿了,这一次你能不能让我如愿一次?”
他说:“就算是死,你也要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听筒里传来梁招月的笑声,她说:“你真的不明白吗?如果你真的不明白,我这一年多付出的感情那才真的是不明不白。”
随后,她说:“不要再去我的家了,你没这个资格进去,我的爷爷你也没资格去看。他老人家一辈子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他善良了一辈子,我不想他在另外一个世界还要因为我这不懂事的孙女,让人扰了清梦。”
说完,梁招月就把这通电话挂了。
周云川看着通话记录上的名字,再看那通话时长记录,13分钟。
这恐怕是离婚至今的四个多月里,他们讲过的最长一通电话了。
周云川深吸了一口气,点下那串号码,妄想拨通。
随即一道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
他被梁招月拉黑了。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拉黑他了。
早在她要离开北城那天,她就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如若不是发现这点,那天早上在机场,他没必要用江柏的微信给她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