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青微微一笑,对文影道:“欢迎。”
文影一脸迷茫,不知他是何意,顾山青也没有解释。
在教她的过程中,顾山青能明显觉出,文影的父母和哥哥将她保护得极好。
哪怕在因蜃精,或者说因林校尉失去了哥哥之后,她依然会对某些案件中受害者的惨状,或者行凶者的恶行表露出一种天真的悲悯,或者愕然。而除了剑术之外,她可以说对任何其他的异术异法几乎一无所知。
但好在她十分勤勉,不仅把顾山青留给她的诸如认读符文、分析案情之类的任务全部完成,又自己去藏文馆翻看了许多案卷,触类旁通,渐渐地便能自己独立批改文书了,只需顾山青稍作查看,确认无误即可。
与她相对的是,白鸿那边的案卷却越积越多,一摞摞地堆在他的案边——也不知是张文典离开之后他愈发不爱理事,还是他的文书原本便一大半都是张文典帮他看的。
到了后来,甚至发展到案卷司的人抱着满怀书卷急得到处找他,找他不到,只能跑到顾山青跟前哭诉的地步。
顾山青让他们往后把案子少分给白鸿一些,又将拖得太久的一部分自己批了,这才算解了一时之急。
一天半夜,顾山青又带着一摞案卷到城东门边守边批,不知为何改得异常顺利,很快就批完了。
他干坐一会儿,见城门内外四下无人,守卫昏昏欲睡,努力地保持清醒,不似有什么状况要发生,便放出小黑立在城楼檐上,自己则回到镇异司,准备再拿上一摞案卷过去。
镇异司的大门在夜半无人时是合上的,只有用他们的令牌才能打开。
然而,顾山青刚刚推开一条门缝,尚未进门,就觉大堂中有一道人影闪过,当下喝道:“是谁!切莫妄动!”
那人正要逃走,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地站直身子。尽管他背对着顾山青,顾山青仍然立刻认出了他是谁:“文典,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张文典没有回答,似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一般,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顾山青望向他的身后,那里分明是白鸿的案几,案卷在木案左右两边分成高低两摞,仍有一本摊在案面上,放着笔,墨犹未干。
这是帮白鸿批文书来了。
顾山青低低叹息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
张文典沉默一阵,道:“你要收回我的令牌吗?”
顾山青轻嘲道:“就算收回了令牌,一道大门难道还能拦得住你么?”
张文典知他指的是藏宝阁的事,苦笑一声,也不作答。
顾山青摇了摇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道:“我不是叶司台,我没有资格决定要不要收回你的令牌。你自己去问她吧。”
过了许久,张文典才最终低声道:“多谢。”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镇异司的院子里。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面向顾山青。
然而,自那之后,白鸿的文书再也没有高高堆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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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乏术
又过几日,木清身体完全恢复,从林神医的院子里搬了出来。
失去了操纵水火之能,木清自是没法继续留在镇异司了。她用过往积攒下来的酬劳,以及叶一给的恤金,在一条热闹的商街上盘下了一个铺子,顾山青他们去时,已然修整得差不多了。
谢丰年盯着铺子里出来进去的匠人,道:“怎么都快装完了?你不是一直在林岩树那里躺着呢吗?该不会是缠着你顾大哥学了摄魂术,远远地操纵人家林神医帮你弄的吧?”
木清捶他一记,嗔道:“瞎说什么呢!我请人帮忙,还用得到摄魂术?喏,那不是阿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