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真皇后是宪宗皇帝的曾祖母,在安史之乱时两度与代宗走散。
后面历经数年寻找,依旧苦寻不到其下落。元和元年时,宪宗为她上了太皇太后的封号,为她在太庙里立了衣冠冢。
铃兰跟着祭拜了墓碑,默默感慨半天。
乱世飘摇下,哪怕是高门世家女子,甚至是皇族的女子,尚且不能幸免于难。
铃兰道:“历代皇帝苦苦寻找她的下落,若你将她下葬至此的消息告知于皇上,便是大功一件,或许皇上能准许你早些回长安。”
元邈却道:“皇上可能早知其下落。此前找寻沈氏数年,先帝在世时也未尝辄止,可乙酉年却突然叫停,宣称睿真皇后已死,似乎早已找到其下落,但不便不对外公开。”
铃兰赞同元邈的说法:“墓碑上面的字被人刻意抹去,或许是皇家授意。”
两人告别了墓碑,又继续向山下行进。
天空泛起鱼肚白,从林间忽升起浓重的雾气。
两人再走几步似乎绕回了原地,他们瞧见了另外一排无字碑,坟墓装设得极为潦草,不像是大户人家所有。
每个墓碑前摆着祭品和一束马蹄花,看来有人定期祭拜这些死者。
铃兰小声问:“不会是安禄山之墓?”
元邈笑话她异想天开,摸了摸她的头顶,“安史之将似乎没打到这么远。”
他又道:“江南地区佛教盛行,估计是富贵人家做功德捐棺材,把乱葬岗的尸体拖到这里掩埋。”
两人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等到雾气渐渐散了,元邈紧紧搂着铃兰,朝着入城的方向走。
不远处,一个老人行色匆匆地离开此处,怀里抱着一束马蹄花,似乎前面无字墓碑群前面的花与祭品便是他放的。
铃兰觉得那人眼熟,便问了元邈。
元邈沉默了,看了一会儿那老人离去的方向,说道:“此人是如梦寺隔壁的陈瞎子,此后以算命谋生,但算的不准,赚不到几个钱。又因他身体残疾,自年轻起便在领越州当地救济。”
铃兰不免吃了一惊:越州的瞎子行动这么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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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祸事
下山的时候,两人闻见空气中弥漫腐烂的草木气味,沿着山路的溪水变浊,有些许山石滑落,流入水中。
这些都是山崩将至的预兆,先前在无字碑前遇到的那位瞎子,大抵也是因为恐惧山崩,所以才会毫不顾忌地跑路。
回到会稽县城内,元邈即刻抽调了陈瞎子的卷宗,陈瞎子自建中四年起,双目意外失明,之后一直领取越州的生活援助金。
建中四年发生泾原兵变,元邈起初以为此事与那件事有关,但细细翻阅人口卷宗后,发现陈瞎子在此之前就已经搬到越州。
陈瞎子在报告失明之前是勤勤恳恳的挑山工,应该并非天生懒散之人,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何要装瞎骗取援金?
此事定有隐情,但元邈并不打算打草惊蛇,隐去山上撞破陈瞎子骗保的事,只简单询问当初处理这笔援金的相关官员。
根据当时的记录和官吏们的口供,他们曾经多次访问过陈瞎子家,确定他的确是真的失明,并无欺瞒。
又道陈瞎子可怜,住在如梦寺对面都没开慧,算命的本事一窍不通,饥肠辘辘每日到庙前化缘,到最后还是刺史好心替他申请的援金。
元邈越想越觉得古怪,但这事相较临近的献宝一事,此事显得微不足道。他暂且将此事放下,想等献宝之事结束后,再花时间好好调查。
铃兰也十分在意陈瞎子的事。
她想到今早在后山时,陈瞎子怕是看到了她与元邈,而州官与夫人深夜在郊外,很难不让人多心。
她担心陈瞎子后面会将此事捅出去。
铃兰隔日再次前往如梦寺,还未等她进庙,便在门口被拦住,抬头一瞧,拦截她之人正是陈瞎子。
陈瞎子虚眯眼睛,问道:“夫人,可是要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