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拿着两封信进了书房,刚把寄给元邈的信放在桌上,便听见沙沙响动,以及微弱的呼吸声。
她抬头一瞧,书架之上立着一只玳瑁猫,瞪着浑圆的眼珠子,尾巴左右摆动,磨蹭着左右两侧的书。
那猫是如梦寺的阿大,从小养在寺里,还在寺庙里光明正大地开荤,胆子自然不小。
阿大见到铃兰后并不慌张,斜举起胳膊,伸舌头舔舐起来,指端竖着锋利的爪子。。
铃兰慌了,怕阿大抓挠元邈的藏书,又怕激怒了阿大,也不敢叫外面的人捞猫,
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轻着步子靠近书架,小心翼翼地把阿大抱下书架。
阿大极为乖巧,靠在铃兰怀中,只慵懒地“喵”了一声。
铃兰出了屋,便见盼汝站在门口,想喊盼汝把阿大带回去,但盼汝被人缠住了。
“小郎君,要不要跟我一起学占卦,长大以后趋利避害。”重见光明的陈瞎子迁居长安后无所事事,闲着无聊便来找盼汝玩闹。
盼汝却道:“我娘说,你不灵。”
陈瞎子摸了摸额头,道:“是我不灵,但你看我头发比你多,也比你懂得多。”
他不由分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写了个“瞎”字,问盼汝:“你能从这个字预测出来什么?”
盼汝摇头,“这个字不认识。”
陈瞎子卖弄起来,“左为目,是眼睛的意思,拿来看东西的眼睛。右边为害字,你看到你娘时,你会害怕,就是这个字。”
盼汝点了点头,“你有眼睛,所以会害怕。”
陈瞎子愣了愣,继续问盼汝,“还能看出什么?”
盼汝思索着道:“右边有个口字,口是嘴,有根棍子堵着嘴,不让你说话。”
陈瞎子回想自己的境况,正如盼汝所言,因为一双眼睛目击到凶杀案而被迫“失明”,惶惶不可终日。而越州的那些人一直监视着她,试图封他的口。
陈瞎子突然生出一种挫败感,自己年纪将近半百,占卜能力却不如一个酱油都不会打的孩童。
“教盼汝识字就好,教他算卦还是算了,这东西学了容易遭天谴。”铃兰抱着阿大走近两人。
盼汝举着双臂迎接阿大,阿大不等铃兰松手,便踩着铃兰的手臂跳下了,纵身跃入盼汝怀中。
陈瞎子脸色黯淡,铃兰误以为陈瞎子因在长安无工作谋生而感到绝望。
长安不像越州,为官者致仕后还能领块良田,但白衣却老无所依,只能靠年轻时的积攒,以及指望儿女的孝顺,所谓养儿防老便是如此。
陈瞎子手头没什么积蓄,越州一时半会儿他回不去了,他在长安实在没路数谋生。
铃兰心生怜悯,思虑着道:“陈瞎子,我瞧你是识些字的,又懂拆文解字,不如留在元家教盼汝识字吧。每月五百钱。长安房价贵,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陈瞎子感激涕零,恨不得马上提着盼汝学认下三字经,以报铃兰的恩情。
说到读书,铃兰想起方才书房里的事,低头见自己手里空空的,凌蓉给她的信似乎被她落在书房。
她随即折返回书房,推开门,瞧见元邈站在书架与桌案之间。
元邈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件,朝铃兰询问:“来寻这个的?看起来是堂嫂的信。”
铃兰接过信,笑着道谢,又问元邈:“今日你与圣上说了越州的事,圣上如何反应?”
“圣上说勿要将此事外传,以免再遭遇上次的麻烦。等把当地那些作威作福的纸老虎彻底打掉后,此事才能对外公开。”元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