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迟疑地点头。
裴现把药碗端起来,离开了竹林小院,出门走了步,迎面撞见杜鹃姑姑。
杜鹃姑姑拦住去路,垂目扫了一眼药汤,“郎君多年仍放不下仇恨,这是您的个人选择,谁也不得干涉。但硬拉着铃兰同沉仇恨孽海,这我看不下去了。主子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安心。”
“既然郭云韶不安心,那她便下凡来见我。”裴现抬目瞥向天空,忽地冷笑,转头对杜鹃回道:“既然她不肯出现,那便是同意了我的做法。”
杜鹃姑姑见裴现冥顽不灵,也不再白费口舌,径自绕进竹林小院。
她看到铃兰一身金边白裙,坐在石桌旁,正愁眉苦脸地发呆,手里捏着块桂花糕,迟迟不肯下咽。
“姑姑好。”铃兰瞧见来人是杜鹃姑姑,忙把桂花糕放回盘子,站起身问安。
“来看看你。”杜鹃姑姑坐在铃兰旁边,推走搁在两人之间的盘子,“你怀有身孕,该吃些温热补血的饮食,哪有吃这种凉糕的。”
铃兰垂目,把视线落在空旷的桌面上,“都快没了,还用什么忌口。”
盘中的桂花糕仍满满的一盘,这快没了的自然指的不是桂花糕。杜鹃姑姑很快联想到,铃兰说的是她和元邈的孩子。
“原以为你爹只让你改嫁,想不到竟这般荒谬,叫你抛弃这孩子。”杜鹃姑姑脸色惨白。”
铃兰没说话,长叹道:“他放不下仇恨,我也不能和杀母仇人继续过下去。”
“杀母仇人?”杜鹃姑姑脸上飘过一丝诧异,“前几日你不是见过郭贵妃了吗?”
铃兰抬头,发觉杜鹃姑姑这话不对劲,便要问清楚:“这话什么意思?”
“我母亲她究竟是不是被元邈的父母所毒?”
杜鹃姑姑摇头,她母亲还好好地活着,只是所有人知道裴现偏激,故意瞒着他,想不到他竟以此为女儿灌输仇恨。
“你母亲没死,贵妃她”
话说到一半,门口传来禀告裴现回来了,杜鹃姑姑便把后面的话咽下肚子,想着改日再与铃兰细说。
裴现入院放下一碗滚烫的汤药,与杜鹃姑姑寒暄一两句,便对她下了逐客令。
杜鹃姑姑不肯走,怕铃兰受裴现的蛊惑而做傻事,拉着铃兰,“是药三分毒,服下这药,比胎儿先走的可能是你。”
“这是我们裴家的家事,你有什么立场干涉?”裴现怕铃兰被劝服,动手以蛮力拽着杜鹃姑姑往外走。
两人身影渐远,铃兰见深院无人,便·端起药碗,把药汤倒在墙角。
那处正好有个狗洞。
铃兰用手比对了一下,以她的身材大抵是钻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