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原来和人私奔,闹出来一个孩子。裴二给她熬了碗药,让她把孩子打掉。”
说话间,老妇抢过旁边的年轻新妇手中的盆,“我替你洗,你先歇着去吧,反正老婆子守寡多年,也不怕不吉利。”
元邈从远处模糊地瞧了一眼,盆中白裙的裙摆沾染了醒目的红色痕迹。
他气得嘴唇微颤,不禁攥起拳,用力锤了一下近处的石墙。
手背擦破了皮,渗着细细密密的血珠,疼痛得直白,而他此刻头皮发麻,心中的痛楚盖过皮肉之痛。
眼前发生的事印证了他曾有过一瞬的猜测:铃兰长大后改变良多,早就不再倾慕于他,所有的真情都她演出来的。
但凡心底存着一丝爱意,哪会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割舍掉他们的孩子。她不光不爱,甚至是
她厌恶他。
想到这里,元邈负气离去。
过了一会儿,浣衣部的管事姑姑走过来,看到老妇拿着新妇的盆,正在卖力地搓着衣料。
管事见老妇年老,有心替换掉老妇,但新妇是新案子了,是宰相行刺案
长安宰相行刺案
繁杂往事
元和十年,岁在乙末,时至令月,阳和方起。
椒房殿内,婢女郑氏端着一碗滚烫的参汤,走近正在熟睡榻上的贵妃郭氏。
十年以来,宫内后位悬空,而郭氏则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女子。可皇上与贵妃人前人后并不恩爱,空留她的位分,只因忌惮郭氏的出身。
汾阳王郭子仪是平定安史之乱的功臣,民间有句话说,若天下没有改姓郭,只因郭子仪不想。
郭家的子嗣大都要与李家结亲,代国公郭暧有四女,三女皆嫁给皇族,其一便是郭贵妃。
郑氏心里倒是羡慕郭贵妃的,早早失了宠,不用朝夕讨好皇上。
皇上的性情近几年愈发暴虐,伺候他比去冷宫还要如履薄冰。
郑氏瞧见郭贵妃慢慢睁开眼睛,低眉顺目地说道:“娘娘,该用参汤了。”
郭贵妃半眯着惺忪睡眼,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你端给我吧。”
郑氏伸手把碗递过去,郭贵妃始终微笑着去接碗。在郑氏松手之时,郭贵妃却突然撤回手。
精致的瓷碗“当啷”坠地。
幸好近日气候乍暖还寒,犹有些冷,郭贵妃躺椅下方铺着波斯进贡的白色毛毯。瓷碗落在柔软毯面,才侥幸未碎。
不过,淡黄参汤染污了雪白毛绒,留下难以洗涤的污迹。
郑氏吓得跪在旁边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脑门紧贴着地,寒气透进血液里,可额头和后背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郭贵妃命人收起汤碗,“这点小事吓成这样,真要是升了妃位,要害怕的事可多了。”
郑氏不敢抬头,低声道:“娘娘饶命。”
“起来吧郑氏,本宫看你你还是不适合在内殿伺候,不如做回洗脚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