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不知元邈最近在鼓捣什么,只道:“正巧,这里有封信件寄过来,你看看可否认得这字迹?”
他把信递给元邈,又问:“是弟妹的字迹?”
信件刚到手中,元邈略略一瞥,那熟悉的隽秀小楷与他记忆里的吻合,“是她的字。”
但说完这话,他表情仍淡淡的,看不出多意外。
这让元稹有点纳闷,问道:“莫非你们见过面了,听闻昨日你在街道被围堵,可是因为弟妹?”
元邈尴尬一笑,默认了堂兄的猜测,又指了指自己衣着,“不然我为何今日这等打扮。”
在铃兰的眼里,一个认识区区数日的西域商户,都比他这个昔日爱人待遇高。
元邈深呼出一口气,叹道:“她不想见到我。”
“她不得不见。”
元稹瞧向信件,“此事与四时会有关,我插手不得,‘西域商人’更插手不得。还需你亲自见她一面。”
次日一早,李瞳家传来敲门声。
铃兰听闻外面有位元郎君到访,派人通知裴淑,却得到回报说裴淑不在家,她便自己赶去开门。
打开门,瞧见门口站着的并非元稹,而是前日街头巧遇过的元邈。
“哐”一声,铃兰把门带上,搬起一侧门闩。
元邈猛地向前推门,“铃兰,开门。”
铃兰吓得后背紧贴门扉,“元相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一位叫铃兰的女子,还请回去。。”
“认错?你的字我不会认错,你的声音我也不会认错。再说,我还未表明身份,你怎么会我是谁?”元邈道。
铃兰大声吩咐门外的护卫,“还不快把他带走。”
但护卫之中无人上前阻拦,毕竟门口男子是同平章事元邈,他们哪敢得罪他,便立在一旁作壁上观。
门口处动静激烈,吵醒了睡得半梦半醒的郭停。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院子,瞟了一眼铃兰和砰砰作响的大门。
郭停只想好好睡一觉,可不想管孰对孰错。
于是他沿墙走向侧边一扇小门,站在门前使劲拉开门闩,推开了门。
元邈听见隔壁的动静,瞧见接引他的郭停,便也不与铃兰争夺大门,从小门大大方方地走进院子。
郭停浑浑噩噩的,抬头看向来人,揉着惺忪睡眼,喊了一声,“周伯,早。”
元邈听到这话心底发虚,但表面仍保持镇定,低头看向郭停,笑着问道:“周伯是谁。你到底是谁?”
铃兰赶到侧门,前面的话没听清,只听到元邈最后一声质问,不知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粗略估计了他们的对话。
她担心郭停是说了前几日周遥与她上巳节同行的事,怕给周遥惹麻烦,忙拉郭停到自己身边,拿了颗樱桃堵住郭停的嘴。
元邈明知故问道:“这孩子到底是谁,与你什么关系?”
铃兰把郭停挡在身后,眼珠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语气坚定地表示:“这是我侄子。”
说完这话,她望着一脸迷惘的郭停,捏了捏他的脸,“还愣着做什么,块跟表姑先回去。”
元邈心底暗笑。
前几日郭停还是她的私生子,喊他‘季父’,今日摇身变为侄子,铃兰真拿他当傻子。
元邈命观壶取给他一枚纸风车,他将纸风车递向郭停,引得郭停从铃兰怀里钻出去。
他摸了摸郭停的头,“你几岁了。”
郭停刚想开口解释,口中又被塞入一颗樱桃,他抬头见到铃兰夺走他手中的风车,拽着他往回走。
郭停心底不满,虽口不能言,高高举起右手,朝元邈比划了一个“三”。
铃兰后知后觉,瞧见郭停的手势,忙按下他的手臂。
元邈忽而感慨:“你我当初那个孩子若是活下来,应该也差不多这个岁数。”
铃兰低头见郭停又要说什么,手堵着他的嘴,对元邈装傻道:“你先进来坐,待我把小侄子安顿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