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与周季崇商量:“当初夏娘子在越州时,曾邀请我一同编写戏目。不如我以三幕戏折来换刘娘子的口供?”
周季崇拒绝:“编一出参军剧花多少时间,我比你清楚。何况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门女,编不出能令市井小民共情的下里巴人。”
但周季崇并未把路绝死,说道:“要不,您给刘采春选两首好唱的诗,放到戏目结尾表演。”
铃兰点头,“这倒是可以。但这样并不能使周家班寒谷回春,一个参军戏却靠非参军戏的部分支撑,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创业者多半中道崩殂,守成者一时半刻饿不死。”周季崇不肯听铃兰的奉劝,继续嘱咐道:“裴娘子可不要拿什么小人物的酸诗搪塞我,我不识几个字,童试都没考过,分不清诗歌好坏。反正除了元白的诗,其他的我都不要。”
回去之后,铃兰的确动过心思要给元白两人寄信,但忽想起历史上刘采春和元稹的绯闻,便有点犹豫了。
虽然可能元稹和刘采春之间并无瓜葛,但架不住周季崇动歪心思编排些东西。
裴淑是她的堂妹,她可不想给裴淑徒添烦恼,可是夏千寻所遭遇的事与性命攸关。
铃兰紧握笔杆,悬笔未落。
突然传来敲门声,铃兰推开门。
站在外面之人竟是刘采春。
元邈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后来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决意一试。
元邈进宫面见皇上,说当初替皇上拿到《辛公平上仙》,正是得了夏千寻的帮助。
皇上闻言叹息:“朕感念夏娘恩情,但一码归一码,她所做的事触犯死罪。”
元邈道:“如果非要处置夏千寻,只怕夏千寻会反水,临死前将这件事抖出来。夏千寻性情刚烈,当初跟着邹季澄时,为求自保,手段无所不用。圣上可不能小看她。”
皇上又道:“若轻轻放过,百姓会怎么想,人人都想朕这个天子带头不守法度。李师道等人知道后,更加有恃无恐。”
元邈见皇上实在劝说不得,便要离去。临走前,他瞧见皇上桌角上摆着一枚盒子,里面放着一颗丹药。
皇上因元邈盯着那丹药太久,便起疑心,问道:“这丹药是怡儿送来的,说是郑氏服用的延年益寿偏方。我看郑氏近年气色不错,便央着怡儿拿来一颗。这药可有问题?”
元邈端起药丸打量,随后回答:“没什么。只是皇上这些服用丹药过量,只能用些温和的药。这丹药药力过猛,恐怕对您身体不利。”
皇上惋惜道:“你是这里最通药理的,服用谁的药都不如服过你的药自在。可惜你如今偏不肯给朕炼药了。”
他遗憾叹息一声,摆了两下手,“罢了罢了,这丹药便交由你处置。”
元邈撤走丹药后便离开皇宫。
刚下马车,他瞧见家门口侧立着术士打扮的男子,便摆手让观壶等人先行进去。
元邈朝男子抛出那枚丹药,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四时会真是心急。圣上的脉象左右只剩不到四年性命,连这么短的时间都等不了。”
墨琴伸手接下丹药,解释:“下毒乃是凝竹的意思,只要李纯一死,李恒继位后便能大赦天下。届时夏千寻便能顺利解困。”
谈话间,墨琴身后的榆树落下一个人,此人是失踪许久的凝竹。
凝竹道:“之前我替义父在越州办事时,曾到邹家的戏楼应征,差点受困于邹家戏楼。幸好夏千寻一直朝我使眼色,我才渐渐觉察出戏楼的不对劲,最后侥幸得脱。”
她顿了顿,又道:“我不想欠人恩情。”
元邈道:“那你该杀的是李师道。他若是死了,皇上身边少了施压的人,也不会再追究夏千寻的过错。”
“有道理。我这就前去刺杀李师道。”凝竹听罢便要拽着墨琴离开,元邈上前阻拦:“不现实,还需从长计议。”
正当此时,裴府那边递来消息,说贵妃娘娘介入此事,如今已经赦免了夏千寻的罪过。
今日未时,越州伶人刘采春拦阻贵妃步辇,贵妃一问才知,刘采春是为夏千寻申冤而来,并向贵妃提交了夏千寻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