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烈憨直朴实的脸庞堆满问号,听不懂他在婉转提醒她什么。
丁毅不意外她的不懂迂回,打趣着:「台北社交圈不大,今晚应邀出席的家长大多和你家老板有一面之缘。你在这里拿泪水替我饯行,我不是不感动,可是我担心晚上回去,你会看见池家门口有行李在等你。」
经他一说,阿烈发现好像事态严重,急忙请教满脸灿笑的男人:「丁先生,你认为我的行李为什么会摆在门口?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因为你被炒鱿鱼了。」
阿烈总算听出丁毅阻止她当街失态的用意,肥厚双唇开始震颤起来。
「丁先生……」你的义行让人不痛哭也难!感动地将鼻水用力吸回鼻腔。
丁先生待人明明这么好,好好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为何搞成支离破碎呀?她真是不了解女强人怪怪的想法;她家老板是这个样子,没想到丁太太也是。
三个月前,丁先生的太太因公司资金周转不灵,终日郁郁寡欢,最后居然抑郁而终。阿烈心肠软,不禁又替丁毅心酸不已。钱再赚就有,丁太太的老公和她三个孩子都很可爱的,丁家的孩子都还那么小,老大今年才七岁而已……
阿烈看着正在做鬼捉她家小姐的外向女童,眼中的湿气愈来愈重。丁太太真是不负责任,把残局丢给丁先生一个人收拾,她不应该!
让丁太太赔上一条命的公司,是她夫家的。她看报纸才知道丁太太不仅人很美,能力更是优秀,国中时代就在丁先生父亲刻意栽培下到公司打工,学习当老板;大学毕业那年在准公公全力支持下,丁太太顺利接掌公司。丁先生虽然是家中的独生子,却只喜欢研究地质、亲近自然,从来不过问公司的营运情形。
这也就难怪,丁先生虽然全力以赴,最后还是没能保住他太太的心血结晶。
丁家的事业在丁太太死后一个月,宣布破产。
短短三个月,由一个有钱有势的阔少爷变成穷光蛋,从一个拥有模范家庭的幸福老公,变成必须独力扶养三名稚儿的年轻鳏夫,丁先生除了人有些清瘦、眼窝多了两团黑眼圈、气色没有以前红润外,他的笑脸还是灿烂得令人为之鼻酸。
眼泪都往肚里吞了吧,男人有泪不轻弹嘛……顾不得路人饱受惊吓的目光,阿烈不想再忍,她以吓坏路人的劲道与声量用力擤鼻涕。丁先生都自顾不暇了,却还处处为天下人设想,担心她会被小主人那个冷面罗刹妈开除。
丁先生,你是大好人,你晓不晓得呀!
「……我隐隐约约有些感觉。」
你令人尊敬,丁先生,你是全世界最潇洒英俊的活菩萨!你知道吗?
表情故作严肃样,「这是不容置疑的。」
你是全人类的灯塔,是指引我阿烈人生方向的明灯!双手交握,愈握愈紧。
「……我大致了解你对我的『看法』了。」完全坦白在她激动的表情。
这一去,丁毅不知自己何时能回归故里,现在不说,往后恐怕没机会了。
丁毅机会教育着热血澎湃的傻大姐:「小彩虹和我家小公主,她们有我南非的地址,有事情你可以写信来,我会尽量帮你忙。我人不在台湾,不比以前住在优花的对门,小彩虹随传随到,以后我无法在第一时间安抚优花的情绪,你——」
等等、等一下!让她先搞清楚一件事,「丁先生,请问你说的优花是谁啊?」
「大概应该是小彩虹的妈妈,你的老板吧。」丁毅捧腹大笑。
仰头大笑间,丁毅瞄见两个活蹦乱跳的小捣蛋,听见他的笑声,立刻煞住她们飞起来几乎足不点地的双脚。小娃儿有样学样,调皮地模仿他捧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