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冬彦处变不惊,直等到伊人的倩影被夜色完全吞没,才慢条斯理地旋动脚跟,绕过杵在路中间看好戏的大块头,迳自朝停车场的小路漫步而玄,阴冷地抛下一句:
“离我远一点,蠢虫。”
嘿嘿,抱歉,激不到哥哥也。“你除了伤风感冒,整天绷着张要死不活的脸,有没有别的比较像男子汉的优点,病猫?”展力齐双手插在裤袋,贼贼地笑睥下巴绷紧的管冬彦,故意放慢脚步与死对头齐头并进。
几年恶斗下来,他多少摸到管冬彦的心结所在。嘿嘿,三教九流的朋友可不是交假的,经商路凶险,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也不是混着玩的,他可是很认真的玩出心得了。一个一辈子只懂得读死书的乖乖牌,焉能与他这种经历大风大浪的钢铁猛汉斗?下辈子排排看吧!
展力齐捶了下路过问好的高中学弟们,压低嗓门嗤哼:“求我啊,求我哥哥就载你回家,省得你病到双眼昏花,伤及无辜。别死要面子硬撑,快点求我。”
不理睬蠢蛋的蠢话,管冬彦被腹部和咽喉的高温烧得头昏脑胀,剧烈地咳个不停,他并未礼貌地别开头。反正这位兄台与他女友一样,同属百毒不侵的金刚体格。
“元月婆婆前天摔跤了。”他擤了擤鼻水,淡然开口。
哇靠!展力齐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震惊地黏在原地,瞪着管冬彦把拿出来的围巾围上,看他懒得理他,迳自踱远。
差点脱臼的下巴弯成露齿笑容,展力齐几个阔步就跟上管冬彦的步伐。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另人刮目相看!原来瘟猫病久了也会长成人!啧啧啧,这阴阳怪气的死小子自从被兰丫头把上后,愈来愈有人情味了,呵呵呵,可喜可贺,间接算来功劳也有他一份的,因为兰丫头是哥哥他教出来的嘛,嘿嘿嘿。
“够了吗?可以闭嘴别出怪声吗?”吵死了。管冬彦拂不开借放在他肩头的粗壮手臂,身体极端不适,没体力与对方缠斗,索性随他去了。
“喂,昨天扛我家妖婆上医院,她杂杂念说管叔决定接受法兰克福一所什么大学的聘书,七月打算飞德国执教鞭。”管叔一辈子做学问,现在要做到国外去,替台湾争光是很让人感动啦,可是……“听说一鞭就鞭两年,真的假的?”
“嗯。”咳,咳咳。
“老妖婆还说,管叔是在等今年你大学毕业,不然去年就飞去了。还说一家子都要暂时移居德国,你也有意在当地捞间研究所读读,真的假的?”管叔日、德语都嗄嘎叫,管婶则是英文能手,他就看不出这死小子除了挂病号,还会个鸟东西。
“嗯。”管冬彦回得意兴阑珊,嘴巴都懒得开。
“小不点也去?”心坎一把无名火滋滋地冒烟,展力齐有些火了。
“嗯。”
“嗯你个头啦!”身体不好免服兵役,已经让他这个提前入陆战队被操的人很火大,他还这种鸟态度!展力齐被逼到极限,一举捶向要死不活的管冬彦,扯住他领口将他恶狠狠地提到身前,恶瞳这到终于也喷火的冰炭眼前,吼道:“妈的,你补充几句会死人啊!血液流冰的人也会便秘啊!一直嗯嗯嗯,明年小秀才国中毕业,她会说德语吗?人生地不熟,你们这些脑子不晓得装什么的大人能不能替她着想一下?又不打算长期居留,台湾没研究所吗?你这变态哥哥非把她带在身边才会安心吗?”
“手放开。”管冬彦寒着鼻音,迫人的威力大打折扣。
“你的态度让老子不爽!我他妈的就不放,有种你撂倒我啊!死瘟猫!”展力齐悠哉地提着矮他一个头、体积不到他一半的校园病王子,另一手凶恶地驱赶在斜坡上指指点点的学妹们。“九点半了,你们还在校园闲晃啊?该回哪里还不快点回去!”
眼看小学妹们好大狗胆,竟敢拒绝离去,展力齐扔开管冬彦,两掌互抵,喀啦喀啦地折动指关节,阴黑的嘴角明显地抽动。管冬彦拉顺外套后,瞄住展力齐的小腿肚,等小学妹们被展力齐吓得一轰而散,管冬彦立刻做了件他想了一辈子的事,
管冬彦使尽吃奶力气,连续三踢,将展力齐向前踹了个狗吃屎。
“妹不打算去,你满意了?”悠然左转,走入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