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看不清顾青竹此刻的模样,模糊的视线反倒让她心下?安定许多。她伸出手,指向自己的左眼:“这里还看得见?,很清晰。”
“所以?,不用太责怪自己。”应许温声?说,“青竹,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
好?
好在?哪里?
这是?反讽吗?
顾青竹身体颤抖,想质问应许,她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可经过上次的事,她已经不敢问询,生怕自己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做出冲动的事,甚至是?——
甚至是?伤害到应许。
目光凝视在?应许的右眼处,在?察觉到alpha想要走近自己时,顾青竹第一次有了逃跑的想法。她恐惧与?应许接触,不清楚对方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她难道不清楚,让她失去右眼视力的是?自己?
就算应许不知道,盛秋雨应该也如实告知她了吧。
为什么?
思绪一片混乱,像是?灵魂与?身体也在?顷刻间被剥离,她看见?应许走到自己身前,从手中接过了那?束花。
“很好看。”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甚至泛滥起些许笑意,“之前的玫瑰也很好,只?是?不太适合我。但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很喜欢。”
“谢谢你,青竹。”
一字一句,将?顾青竹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过去一段时间里,她设想过无?数种?二人见?面的场景。她猜想应许或许会对这件事避之不提,装作无?事发?生;又或是?对她恨之入骨,恨到想要将?她的一只?眼睛也刺瞎。
顾青竹不断构想,拼命想要将?应许的形象也变得血肉模糊,似乎这样就可以?洗脑自己,这并非单方面的施虐,而是?一场交易。
似乎只?要她也付出同?等的代价,她的所作所为就无?可指摘,就可以?获得原谅。
可顾青竹从未想过,应许没有攻击,更?没有逃避,她甚至主动宽慰,告诉她——
至少?左眼还看得见?。
强压的情绪如海啸崩塌,顾青竹不自觉攥紧应许的衣袖,在?熟悉的气息里宣泄起自己的情绪,泪水打湿衣襟,吐出的字句泣不成声?:“对不起,应许……”
顾青竹哭的次数很少?,但每次都?与?旁人区别极大,应许一直觉得她是?不同?的,因为许多时候,顾青竹自己都?不清楚在?为什么而哭。
可这一次,她却觉得,顾青竹似乎与?旁人没什么不同?。
这些道歉的话与?眼泪,不久前,应许才从另一个人口中听过。
思绪游离时,两道身影似乎也重叠在?了一起,唯一的不同?,是?应许没有拒绝顾青竹的靠近。
她任由那?具滚烫的身体紧贴着自己,让衣襟被泪水打湿,直到oga的身体濒临抽搐前,方才伸手抚摸上对方的后发?。
只?是?一个动作,也足够顾青竹心尖发?颤,压抑的声?音彻底泄出唇缝。
当夜,应许做了许多检查,得到的结果与?先前顾青竹被告知的大同?小异。右眼失明,彻底失去复明的可能,她可以?考虑摘除眼睛植入义眼,又或是?保持现状。
两种?选择各有利弊,保持现状,大众一定会注意到应许的眼睛,继而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应许不想引人注意,佩戴义眼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办法改变。
应许在?短暂惊讶后,很快接受了这一现实。她平静的态度让医生都?格外惊讶,忍不住劝道:“不用太着急,可以?好好考虑。”
“我考虑好了。”应许莞尔,还要再说,却发?现身侧的顾青竹突然抬起头,直直望向自己。她一顿,第一时间没有理解顾青竹的想法。
直到那?凝望持续的时间太长,她方才轻声?问:“怎么了,青竹?”
听见?她的声?音,顾青竹才像得到应允般开口,语速极快:“我不同?意。”
她不敢想象,佩戴义眼的应许会是?什么样子?,只?是?想到那?副场景,便让她心惊肉跳,后背发?寒。
悚然感席卷全身,伴随而来的是?眼眶的酸涩,顾青竹不断摇头:“现在?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