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垂落,顾青竹注视着花中安放的一张照片,那是应许右眼尚未失明前拍下的。应许笑意温柔,问询她在?做什么,说着便探头,像是要看?她的屏幕。
玩闹中,顾青竹拍下了这张照片。她仍记得那天的天气,和煦的阳光照到身?上,是最平凡的一天。
她以为她与应许会有很多个这样平凡的一天。
可那样鲜活的记忆与身?影,如今却只成了眼前这张黑白?的三寸照片。
“没关系。”她再开口时,语气飘忽,任由对方为自己围好围巾。
即使陆助理进行了简单的隐蔽,却依旧有人认出了顾青竹。她们说了什么,因为突发性的耳鸣,顾青竹没有听?清,雪纷纷扬扬落下,她终于看?见了写着应许名字的墓碑。
直到应许死后,顾青竹才知道,在?婚礼前不久,alpha已经为自己物?色好了墓地。
也是阮议所在?的陵园,可位置却格外偏僻,处于角落,甚至难以找寻,像是花束中作为陪衬不起?眼的枝叶。
尖锐的痛感时隔多日再次划过心脏。
顾青竹以为自己已经在?麻木中,接受应许死亡的事实了,可每当今天的她,发现过去?的应许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想到二人永远不可能再在?同一个明天,心脏依旧会像被一直手猛烈攥紧,让她浑身?颤抖,喘不过气。
她又一次想到应许的问题。
现在?,她也死了。在?顾青竹眼中,她和许应,谁更重要。
应许似乎从不觉得,自己是会被选择的一方。被忽视的太久,连她自己都不再在?意自己。
顾青竹曾无数次想回答她,重要的是你?,是应许。
可应许永远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
顾青竹并没有在?陵园待太久。
她的出现很快引来旁人注意,道路被围的水泄不通,有人与她搭话?,诉说起?自己的怨恨,也有人叫她多珍重,无论如何,应许都不会希望看?见她如今这副模样。
上车后,陆助理还在?试图用她们的话?,劝说顾青竹:“要好好生?活,应小姐才不会……”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们不会见到应许的墓碑。”
尾音落下,死寂一片,陆助理愕然?抬头,听?见顾青竹神情游离:“如果不是我,应许不会死。”
一切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样消极的想法?,早已深扎顾青竹的灵魂,陆助理难以劝说,只能在?沉默中发动车辆。
顾青竹闭上眼,思绪仿若随着云烟飘散,她在?痛苦中感到了恨。
为什么活着的是她。
应许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难道应许不清楚,离开她以后,顾青竹根本无法?独自存活吗?
可下一秒,顾青竹突然?发现,应许或许是清楚的。
但应许就是要她这样痛苦活着,为她曾做过的一切赎罪,在?清醒中,痛苦绝望的度过没有应许的一生?。
直到车窗外“笃笃”两声响起?,顾青竹才察觉泪水朦胧了世界,她随手拭去?的下一秒,车窗升起?。
程筠站在?车外,身?侧,本该佩戴耳蜗的小一耳骨干净。
“她有一些事想告诉你?。”
“关于应许,也关于……”
“程映雪。”
又是一年入冬,整座城市被大雪覆盖,枝头的花被雪无情倾轧,颓败一片。
“又去?兼职?”
严聆被叫住时,才意外发现,今天的盛家格外喧闹。许多人穿着同样的制服,正在?管家的指挥下搬运下一个个及人高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