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许多个一分钟。
随着熟练的操作,顾青竹调出了应许的主控界面,在是否清楚数据的面板前,她?说:“应许。”
应许问:“什么?”
“如果我离开,你会做什么?”
同样的问题,这一次,应许的回?答一如既往。
她?轻轻说:“我会等你,直到你回?来。”
随着数据被?清除,应许的身体突然分解,倒塌,真?正像烈火焚烧一样。顾青竹在她?身侧,甚至有种悚然感,像是自己亲手将应许解剖。她?捡起了应许的衣服,从领口的位置找到一枚芯片。
望着一室狼藉,她?说不出话,在离开前,她?意外从中看?见一抹过?于刺眼的颜色。
死寂里,顾青竹将那张纸抽出,展开,是应许在她?要求下?写的三个字。
【顾青竹】
而在背面,不知什么时候,她?又?写了一句。
“跟我私奔,好不好?”
“顾小姐?”
护士提醒的声音响了几次,顾青竹才摘下耳机。播放的博客就此中断,她回答起对方问询的种种有关身体的问题。在离开?前,女人再次更换了花瓶内的花。
这一次,是一束发红的月季。
“谢谢。”顾青竹随口谢过?,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距离手术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顾青竹成功剜去了腺体,但她成年太久,根本不会再二次分化?,如今甚至连beta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失去腺体的普通人。
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相较过?往孱弱不少,但再弱,也比过?往因?为发热期要?死要?活强太多。
顾青竹十分知?足。
“具体要?听林医生?的安排。”护士回答的小心。
手术成功后,顾青竹在顾氏内部宣告了这则消息,很快引来轩然大波——在许多人眼中,失去腺体,远比因?为发热期承受痛苦更屈辱。
她遭受了不少指责,甚至有人动起心思,想要?买通医护。这种想法?几乎摆上明面,让顾青竹感?到可笑——她是去除了腺体,又不是摘除了大脑。
护士走后,她联系了陆助理,简单的吩咐后,对方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
很快,顾氏股东又发生?一轮调度,顾青竹不用亲口说一句威胁,所做的事也已经让局面瞬间?恢复平静。
电话挂断,返回至聊天界面,名为‘应许’的联系人位列置顶,上一次聊天,是半年前。
在顾青竹心中,手术成功后,应许理应主动发来关怀。可她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像是某种僵持般,顾青竹也没有主动。
只是编辑框被她无数次输入长文,又逐一删除,最终只能点开?与陆助理的对话框,翻看对方转发的应许讯息。
几个?小时前,应许发来一篮鸢尾花的照片,看背景,还是在花店。
顾青竹放下?心去,点击保存,数秒后又察觉到几分不对。
鸢尾的花期在夏季,此时已近入冬,怎么可能还开?的这样好?
顾青竹直觉有所问题,但仔细想想,这些照片也有可能是应许先前拍下?,今天才发来的。
思绪游离间?,恰好有护士来查房,她余光望见窗台那束花,突然问:“这些花是谁送的?”
护士听见问题,格外?困惑:“不是您的朋友吗?”
“……我的朋友?”顾青竹一顿,屏住呼吸,正要?说出应许的特征,护士却已经说:“一个?女孩,很年轻。”
说着,女人不忘给顾青竹展示照片。图中少女的确如她描述一般,似乎才刚成年,面容稚嫩。
——不是应许。
顾青竹立即失去了兴趣,垂下?眼:“是吗?我知?道了。”
她的雷霆手段十分有效。
下?午,陆助理便来为顾青竹办理出院手续,回国的机票订在第二天,看出顾青竹的心情并不算好,陆助理主动提议:“要?不要?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