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正觉古怪,思维尚未活络起来,马儿又有了动静。它踢打过后便开始奔逃,任由叶迟怎么用缰绳去束缚行动,竟都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狂躁的马越跑越远,直到跑入浓雾深处。视线能见度越来越低,为了安全起见,叶迟猛然一拽缰绳,再怎么说现在也得逼这马停下来,可这并没有什么用。
马儿被他拽得踉跄,猛然一甩,将他生生从马背上甩了下去,又自顾自地跑远。叶迟倒在雪地里,好在地面积雪厚重,这才没叫他受什么严重的伤,尽管身上还有轻微擦伤,但对修士而言这算不得什么。他以手撑地,缓缓站起,不出所料,什么也看不见。
他抬头望去,生长得格外繁盛的树木从小道两侧延伸生长,日光应当是透得进来,却穿不透这粘稠的雾。叶迟抬手一挥,这诡谲的雾竟是半分不散,仿佛生来就是一体似的,紧紧相连着。
出于修士的本能,叶迟也屏住了呼吸,鬼知道这个雾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效果。
他拍掉了膝盖与衣摆沾上的雪,试着用主办方派出的弓箭烟花射向天空,这是个求救信号。然而在这被云雾缭绕之地,他很难准确找到空旷的位置,如果弓箭射到树上,烟花燃炸,没准就成了大火。犹豫片刻,叶迟还是没有用这个法子,手里捏着箭,等着找个视野稍微辽阔些的地方再一试。
弓箭不行,那就文明些。他与鸦非语之间早早建立了通讯连结,只要不是相距太远,灵力负荷太大,基本都可以相互传音沟通。他阖上双眸,识海中轻唤:“师尊?”
他的声音散成回音,等了几分钟,鸦非语没有回应。
传音是直接传入人的识海之中,不存在听不见的可能性,而且鸦非语也没有已读不回的恶劣性子,叶迟心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头稍紧,保险起见,又接连唤了几声:“师尊,听得见吗?”
“师尊?”
“师尊,徒儿好像遇到了麻烦。”
仍然没有回应。
这下情况可就不妙了啊……叶迟满脸菜色地重新睁眼,郁闷地切断了单方面传声。鸦非语对他的关心也算有目共睹,谁都清楚鸦非语不可能对叶迟置之不理,叶迟作为当事人就更是明白,如今就连最关心他的师傅都没有应声,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而已。
第一,他出事,第二,鸦非语出事。
总之不管是哪种,如今都代表着他麻烦大了。
……啧。叶迟头疼地撑住脑袋,眉头下意识蹙起。他不明白,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得来安生,结果一出师门又摊上了事,怎么每次不是他就是鸦非语?鸦非语也就罢了,作为全书第一大反派,原作小说当中无数个关键剧情点都与他息息相关,遇到事情正常,可他呢?一个穿书过来的普通人,名不见经传的小乞丐,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鸦非语的徒弟,为什么连他都不放过?
之前还都算是被鸦非语害的,这次鸦非语不在身边,那可就是实实在在冲着他来的了啊!
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
鸦非语其实听到了。
可眼下的情况,对他而言并不容乐观,他听着脑海里叶迟焦急的声音,羽睫不忍地颤了一下。
他只能暂时假装没听见。
会场内一片寂静,那来历不明的紫雾蕴含着某种催眠的粉末,在场的修士又大多不带任何防备,呼吸间将这或许有害的气体吸入鼻腔,竟是全部陷入了深眠之中,要不是鸦非语此前早留了个心眼,屏去了呼吸,如今恐怕也要沦为这砧板上任人鱼肉的小白鼠了。
莫唤尘反应快,也同样和鸦非语做了一样的选择,他就比较惨了,原本就站在那儿,装睡就只能在冰冷的地上趴着,但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他巧妙地藏在了鸦非语的椅子下,如果要观察全局,这毫无疑问已经是个最好的位置了。更好的他也没得挑。
所有人都睡着了。
鸦非语顿感不妙。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混入这会场中央捣乱,来者身份为何?又出于怎样的动机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