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回想着刚才的触感。
鸦非语的唇瓣很柔软,真要形容的话,给叶迟的感觉就像是柔软香甜的棉花糖,偏偏鸦非语亲的时间也是短暂极了,整个人就像是陷在了轻飘飘的云里一般,只觉浑身都是轻的,像做梦一样。
鸦非语当时……是什么表情?
猛然亲上来的那一瞬,鸦非语的耳根子似乎泛起了丝丝的红,尽管很不明显,但叶迟还是看见了,尽管鸦非语退开时没有任何表情,但叶迟想,鸦非语心里应当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心情。
可是为什么……鸦非语突然要亲他?还偏偏是在那种情况下?
鸦非语先前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任何表明他可能喜欢叶迟的迹象,不如说鸦非语对谁都是这样一副冷冷淡淡的疏远样,对叶迟还算是相对热情一点的,但也绝对不会让人有种“鸦非语喜欢叶迟”的感觉。
鸦非语惯常会同他人保持距离,使得在所有人眼里,他似乎从来都是那高高在上的崖上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或许只是一场误会?可若是如此,鸦非语又为何不解释,又为何在落下那一吻之后,故作心虚地让他赶紧离开?
若要说鸦非语不懂亲吻的含义,那更是无稽之谈,可笑又荒唐。
唯一的可能只有,鸦非语确实亲了他,并且是出于主观选择,而不是什么客观因素影响。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顿,抬手抚上自己的唇瓣,回忆着方才那属于鸦非语的柔软触感,垂敛的眉目中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甜蜜。
莫非……鸦非语也对他有意?
作为全文最大反派,看似与情情爱爱应当扯不上半分关系的鸦非语,有朝一日竟也会铁树开花,对他人产生情意,甚至于主动表达自己的感情?
而这个被鸦非语喜欢的对象,并非他人,而是他身旁最亲近的徒弟,叶迟。
光是想到这件事,叶迟就止不住心头澎湃,他恨不得现在立刻折返回去,抓住鸦非语,和他好好细说自己的感情,他要让鸦非语也知道,自己同样喜欢他,他们是两情相悦,是双向奔赴,是矗立于鹊桥两端的有情人,他们终会奔向彼此。
可他目前还不能这么做。他勉强卡住自己想要回头的步子,他现在要做的是先离开猎场,通过会场找到接通外界的路。他并不愚钝,与鸦非语相处这么久也明白自家闷骚师尊的意思,他离开会场之后,事情闹大了
“宗主?宗主!”
朦胧之间,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声音似乎穿破了沉甸甸的死寂,传到耳边,一声一声唤起虚无的神智,季蓬德缓缓掀开眼帘,只觉浑身沉重,体内像是有什么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四处乱窜。他皱着眉,缓缓从地上撑起身子。常年习武的人身子至少不会差到哪儿去,更何况有灵力傍身,刀枪不入都是最基本的,尽管季蓬德已不知道多年未曾碰过自己的佩剑,身材却也没走样,不比武夫壮硕结实,但也绝对不算单薄,可如今他却罕见地觉得体内发冷,外在的寒与内在的寒是不同的,后者代表了他正处于虚弱的状态。季蓬德有些头疼,还有些恍惚——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睡着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扭头正与叶迟对上目光。青年墨色的眼瞳纯澈干净,他一直都很喜欢叶迟,总觉得这是个赤诚的好苗子,尽管这些年并没怎么见过,但不妨碍鸦非语常常同他提起,对这个弟子也算是了解。他一看周围是一片荒芜的雪地,就知道自己没有离会场太远,心下困惑,但出于对叶迟的信任,他决定先问问看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叶迟,我怎么会在这里?”
叶迟眉头微微蹙起,这句话似乎让他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东西,他没说话,在季蓬德好奇的视线之下,掏出一颗留影石,他已经记录下了方才在会场里发生的一切。这些事对他而言有些难以启齿,还是让季蓬德自己来看最好。
在季蓬德摆弄留影石的时候,沈青禾也悄然睁开了双眼。她醒得稍晚,但也隐约听见了二人之间的对话,醒时什么也没问,只看着季蓬德调试留影石,直到留影石投放出方才的画面,才一言不发地盯着看。
“……”
半晌后,留影石黯淡下去,那漫长的画面也结束了。二人这才能将自己的目光艰难地挪开,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映出的神色都是如出一辙的苍白,隐隐约约透出些许不安。沈青禾缓缓开口,她的性子与沈蓉有几分像,但作为一峰之主,姐妹俩对比起来,她就显得更温和一些,“这……都是会场里刚刚发生的事?”
打从留影石开始播放画面起,季蓬德的眉头就未曾松开过,乐天派的宗主严肃起来也颇有威严,他抬眼看向叶迟,道:“你师尊呢?”
叶迟一五一十地将鸦非语的计划告诉二人,季蓬德神色微微一凝,他似乎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可最终又好似卸了力似的,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天雪啊天雪……算了,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们就照着他来吧。”
“这件事事关重大,得赶紧告诉其他人,”沈青禾凝眉站起,“叶迟,带着你的留影石,同我们一起去面见其他宗门的宗主,将事情的发生同他们都一一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