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那有些疲惫的神色略有缓解,她道:“阿爹不可能不要你的,只是他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办法来找我们,他肯定很着急的,阿煜不要这么说,好吗?”
大概也看出母亲的神色,周煜很懂事地没有再多说什么负面的话语,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趴在了林姗姗的身边,此时夜已深,寒风吹拂着母子二人,林姗姗将一件有些破烂单薄的大衣披在身上,又将周煜抱在怀里,二人蜷缩在屋檐下的一角,互相依偎着,准备如先前无数天一样,度过这个森冷的深夜。
正是此时,风中掠过一丝不对劲的凉意。
林姗姗原先都已经眯着眼陷入昏昏欲睡的状况了,但属于的女人的艰难的信任
对方是怎么想的与鸦非语并没有什么关系,仍然不妨碍他以那初见可以把人吓跑的冷脸居高临下地看林姗姗,这位妇女的感官似乎比这里的其他人都要更加敏感,他与叶迟已经隐去了身形与气息,但她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自己。这让鸦非语产生了一丝危机感,可与之相比,更多的是一股纯粹无害的好奇心。他们对视良久,看似是在对峙,实际上如果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鸦非语的瞳孔其实是涣散的,并没有聚焦,他其实……在发呆想东西。
可惜林姗姗再敏锐也敏锐不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她正处于受惊的状态。她紧咬下唇,鸦非语不说话,她作为一个身份地位都相当悬殊的凡人自然也没那个胆量开口,然而鸦非语只要不说话,那种诡异的氛围就能一直在他们之间蔓延,最终,是林姗姗率先硬着头皮开了口:“天雪仙尊来这里……有何贵干?”
说话时她是一直搂着怀中儿子的,为了让他不被动静吵醒,又把他的双耳小心地捂住了。
鸦非语格外欣赏这样如同雌兽护着自己的血肉的坚毅,他缓缓回神,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仍然面无表情,但眉眼间不再凝聚着那股骇人的寒意,他长得冷清,然而从某些角度来看,其实还能算上有几分温柔。
“合作吗?”鸦非语没有与她多寒暄什么,单刀直入地进入正题,对于这种头脑精明的聪明人,他惯常不爱与对方扯些无用的场面话,他相信对方不会想听见他东扯西扯半天也没说到自己此行前来的重点的。
鸦非语这样一个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能,居然会找自己合作?林姗姗眼中的警惕甚至凝滞了一会儿,她紧蹙的眉头稍松,流露出几分迟疑。她抿紧唇瓣,道:“合作的内容是?”
鸦非语淡然道:“你帮我集结所有被掳来的凡人,只需要让他们能够忠诚地听从我的命令即可。”
这样的合作内容让林姗姗瞬间更加警惕,为什么突然要集结所有人,还要让他们毫无保留地听从鸦非语的命令?她不会忘记鸦非语被通缉的原因,魔修向来擅长以花言巧语哄骗无知者,与魔修有勾结的鸦非语就未尝一定不会这么做。
她紧皱眉头,道:“为什么?”
其实询问原因是一种很愚蠢也很没必要的行为,林姗姗心里清楚,像鸦非语这样只手遮天的修士,要他们这样如同蝼蚁的凡人做什么,他们是没办法反抗的。因为鸦非语要想捏死他们,甚至比捏死一只蚂蚁要轻松。
在她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已然后悔了,心一时间跳得飞快,但既然话已出口,便难再收回,她只能苍白着脸看鸦非语,期望这位主今天心情能好一点,不会因为这句话而被激怒……
出乎意料的,鸦非语长睫只是轻轻颤了两下,回答了她:“我要捣毁清神阁。”
捣毁清神阁?
林姗姗愕然地瞪大墨色的双眸,不敢想象鸦非语这句话中有几分真实性。她与丈夫一家生活在一个经受清神阁庇佑的小村子里,然而清神阁并没有尽过保护村子的义务,前段时间洪水袭来,村子里的众人叫苦不迭,有人为此爬上青山,同清神阁求助,然而这个请求自始至终都无人受理,村子里的所有人也对清神阁意见颇深,早就在心底有了怨怼。
她虽是个脾气好的性子,但清神阁这般三番两次地忽略村里人的请求,却从不停止收取高昂的保护费,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让她心底默默恨起了这个伪善的宗门。
如果鸦非语口中所言皆为真话,那不管是对他们这些被掳来的鼎炉而言是好事,对于那些在山下生活的老百姓而言更是。不愿承认,林姗姗此时已经有些心动了。
可是对于鸦非语的警惕让她仍然不敢同意合作。要是鸦非语这个理由只是随口胡诌的呢?要是鸦非语其实并没有这个能力捣毁清神阁呢?要是事情败露,像鸦非语这种级别的修士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追兵手中脱身而出,潇洒离去,那他们这样的凡人呢?会被鸦非语当作已经无法再利用的棋子,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之后残忍地抛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