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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1页)

澹台越这段时间的消失就变得有迹可循起来,清神阁来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洗牌,将暗中勾结魔修的弟子与长老尽数剔除,宗门选拔变得比之前更为严格。澹台越认真地说,他必须要感谢鸦非语此次的行动,若非如此,恐怕清神阁彻底被架空的时候,他都对此还一无所知,只能让宗门不明不白地沦为历史长河中不起眼的一抔黄土。

同时,鸦非语拯救了近百名凡人的消息一经传出,“天雪仙尊”这个名头在百姓之中的风评渐渐有所好转,前段时间那股紧绷的气氛荡然无存。

不过,这些世俗凡尘的事,与已然隐居在山中的鸦非语和叶迟并没有多少关系。

鸦非语找了一处青山,偏僻,灵力却相当浓郁。灵气养人,不只是养那些体弱的凡人,更是为鸦非语好好养伤,虽说此行并没有闹出什么生命危险,但金丹被废这件事并不作假,叶迟知道的时候直接罚了鸦非语三天三夜不准出房门,像是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没了一样,还是在鸦非语身体渐渐好转之后,他的态度才有所松懈。

……虽然还是管得很严。

他们开辟了一片地,方便那些凡人可以有些事情做,又搭起无数个小木屋,平日里叶迟同那些正处壮年的人们相处得最好,下地干活时一起,上山砍柴时也一道去,鸦非语起先也无所事事,织了个帕子送给阿映,结果这件事叫其他小孩知道了,说这帕子好看得紧,都缠着他要给自己也织一个,也算变相在小孩里头混开了。

鸦非语有些无奈,但他对人类幼崽总是多几分耐心,一一应下来,一个一个织了帕子。

最后让叶迟知道了,这家伙醋得离谱,折腾了他好半夜,搂紧他的腰闷闷道:“师尊,我也要你的帕子,他们都有……”

……都快忘了,自己的恋人心性也和这些小孩差不多。

师尊昏迷不醒

日子平静得让叶迟都产生了某种幻觉——自己现在就像历经千帆的船夫,终于在茫茫大海之中漂泊到了一块可供停靠的港湾。这里有叫人心安的欢声笑语,有爱人的软语温存,有风中自由的气息,再了无大海那咸涩的海风,好似一切都回归了最原本的模样,叶迟不止一次地想,这种感觉,好似一场异常美妙的幻梦,泥潭一般将过路人死死拽入其中,与它一道腐朽烂化,在温暖的幻想里逐渐化作泥潭的一部分,沦为不起眼的尘埃。

但梦,终究是要醒的。

“就是这样了,仙君,”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微蹙的眉头间流露出明晃晃的关切担忧,被褶皱挤压堆积的眸也仍盖不住其中闪烁的清澈的光辉,这是至纯至善之人才能有的眼神,她瘦弱得只剩皮包骨的手颤巍巍地抓住床上人细嫩的手,放在掌心摩挲,似有泪光莹莹,“阿映她还只是个小孩子,老婆子我孤寡了这么半辈子,也就当她是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仙君想想办法……”

自半月前,村民之间突然盛行起一种怪病。

这病狡猾得很,不像其他寻常疾病那般有发作征兆,它来得突如其来,也格外猛烈,经常有村民白天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玩耍的玩耍,下地的下地,干家务的干家务,但一到晚上就发起高烧,一梦不醒,任谁来都不能叫醒他们,就像陷入了一场织网般的黄粱大梦,而他们被巨大的网深深困在了其中,不论怎么挣扎都难以逃脱。

叶迟眉头也未松过。

这病不只是在村民之间传来传去,也传到了鸦非语的身上,正在昨晚,他估摸着天气也该转凉了,联想到鸦非语如今愈发孱弱的身子,准备弄些木柴来生火,忙活一天回家已是深夜,他洗浴完回到床上,照常如习惯一般搂着鸦非语入睡,却被怀中人的高温给吓了一跳。

再一看鸦非语那苍白的脸色,哪像是没出事的样子?

若是从前,鸦非语灵力仍在,他还可以尝试传音,与鸦非语进行最直接的灵魂上的沟通,然而鸦非语如今成了废人一个,从前澎湃的灵力现在愣是半点都榨不出来了,更谈何传音。他寸步不离地在鸦非语身边守了三天,寻遍了各处名医,不论凡人或修士都一一看过,但没有人能说出鸦非语病因在何处,只让他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我去你妈的静观其变!!!

难道要等到情况再一度恶化吗?!

叶迟心里愤懑于医师的无能,但他其实也清楚眼下的情况大概并不常见,起码他在修真界混了这么多年,闲书没少看过,然而对这种病也仍然束手无策。没有病因,感染的人之间也几乎没有共同点,他原先和鸦非语尝试过隔离患者,却半点用也没有,感染者人数仍然在持续上升,不论老弱妇孺都有中了招的,这下不只是鸦非语,就连阿映也一并染病,这让叶迟本就焦虑的心情更是顿时乱作一团乱麻。

他思来想去,只好联络了许淼淼。这个小姑娘是个天赋造诣极高的医修,虽说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不曾联系,但叶迟相信,只要是关乎鸦非语的事情,她定然不会推辞不来的。

果不其然,早上与她说明了情况,不到傍晚,便有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了家门前,随之而来的还有施白,他看起来气喘吁吁的,门一开啥也不问,猛地冲到了床边,叶迟差点还以为是什么大黑耗子窜了进来。

“师尊为什么会这样……”施白捧着鸦非语的手,颇为心疼地看他苍白的神色。

叶迟揉了揉眉心,闻言只能重重叹一口气,眉眼间尽是疲惫,施白起先大概还想和他斗几句嘴,但看他这憔悴的样子,也终究没说什么。叶迟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相似的居民这里有很多,样本管够。”

许淼淼来到床侧,以手背探了一下鸦非语的额头,刚一碰到,便好似触电般猛然收回:“……好烫。”

叶迟取来一块沾了冰水的毛巾,拧干了再放到鸦非语额头上,他拉来桌边的木椅,细细替鸦非语擦去颈间汗水,眉眼敛起,瞧起来格外温柔,分明知道鸦非语不会被他吵醒,声音仍然放得很轻:“师尊白天的时候退烧了些,我就把毛巾拿了下来,结果又烧了啊。”

“虽然发了高烧,但师尊身上却没有其他症状,只是单纯的发烧和昏迷不醒……”

许淼淼喃喃自语着,从外表上来看似乎探不出鸦非语的问题,她掌心凝聚灵力,按在鸦非语脉搏上,眉头微蹙,似乎随着灵力看到了鸦非语体内的模样。半晌之后,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双墨色的眼眸流淌着浑浊的深色,道:“师尊他……被魔气魇住了。”

叶迟顿时一愣:“魔气?”

许淼淼轻轻颔首。清神阁中的事情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出于对鸦非语的保护,澹台越并没有告诉外界鸦非语金丹被废的事实。体内失去了灵力,原先与魔气之间勉强维持着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它们肆无忌惮地流淌在鸦非语的血液里,直到这个孱弱的凡人支撑不住地昏迷过去。叶迟心下一痛,但他很快觉察到了不对劲,“师尊的情况我能理解,但是那些凡人呢?他们就连灵气都没有接触过,为什么也会昏迷不醒?”

许淼淼若有所思,并没有应声,沉吟许久后突然离开,大概是去找其他的患者了,只留沉默的施白与叶迟在屋中。

方才的情况他都一字不漏地听到了,施白欲言又止地望向他,凝噎半晌,哑声道:“为什么师尊体内有这么浓重的魔气?师尊的灵力呢,又去哪里了?”

修仙者之间对彼此身上的灵力波动格外敏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立即感知到,更何况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施白几乎将鸦非语的气息铭记于心。他来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房间里只有叶迟的灵力,并没有鸦非语那如温水般柔和的力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张狂肆虐的魔气。他起先还以为是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鸦非语的灵力是因为昏迷而暂时虚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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