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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她又陷入了纯白的混沌里,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时,云绮已经不在之前的病房里面了,一直静心侍候在身边的温柔护士耐心开口询问云绮的需求,不过她的嗓子又像是之前一样被粘稠的液体填满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不过护士倒也没在意,就像是固定的npc一样自顾自地开口为主人公解释现状:

“云绮小姐,这里是专门为您设计的病房,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鉴于您受到的刺激太过强烈,为了防止您伤害自己,所以您暂时失去了自由行动的权利,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明天您通过了测试,就可以回到普通病房了。”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直到您出院的。”

她比之前的情况还要糟糕,甚至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除了眨眼闭眼这种本能反应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一间还算宽大的房间,没有窗户,像是地下室,身体连接了很多根不明所以的管子,余光可以轻易地瞄到身边那些检测自己身体动态的器械,而在视线的正下方,云绮勉强可以看到一个装载了满满一罐子绿色不明液体的玻璃管。

似乎是及时察觉到了云绮的疑惑,贴心的护士不急不缓地开口:“云绮小姐,请不用担心,那只是一个怎么样也无法打开的普通罐子而已。”

时间在清醒的无聊时刻过得尤为缓慢,尤其是当云绮整个人陷在低迷愧疚痛苦的海洋中,那些让人不安的情绪尽自己最大可能延长了不变的时间。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云绮自己的呼吸声跟罐子里面液体轻慢的流淌声之外,什么也没有。

护士呆愣愣地站在云绮的床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忠心护卫着自己的病人。

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了,是属于扔进人堆里下一秒就立刻找不到的存在,她的目光柔软亲和,丝毫不具有任何威胁感。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一分钟?在没有钟表的提醒下,云绮根本无法意识到时间的流速,还是护士带着有些歉意地开口:“已经到午餐时间了,我要午休一个小时,请您暂时小憩一会吧???。”

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一点一滴侵入到血管的液体迅速发挥了它的作用,让这具年轻的身体陷入了甜美的梦乡,但是奇怪的是,也只有身体陷入了黑沉的梦乡,云绮能够感觉到眼皮沉重得像是化不开一样,等到护士关掉了房间里面过亮的白炽灯,眼前也化为一片漆黑。

但是她整个人还是清醒的,就算是眼皮紧闭,口中也逸出平缓的呼吸。

幽暗的绿色光芒穿透了薄薄的眼皮,云绮大致可以猜到是什么在作祟,剥离视觉之后,听觉更为灵敏,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判断那些细微的声音全都是来自之前只是匆匆一瞥、装满绿色液体的玻璃罐里发出来的。

那在罐子里流淌着的幽绿色清透液体悄悄地从顶端溢出来,沿着细长的玻璃罐身慢慢滑落到地上,那细微的绿色液体没有被还算平整的地面吸收殆尽,虽然留下了一条小小的水痕,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整体质量大小,那水流像是拥有自己的意志一样,直直奔着云绮的床铺前进。

它倒不像是没有生命体征的水液,更像是一条能够留下黏腻湿痕的小蛇,灵活地沿着床管前进,那本应该陷入柔软的被单中的液体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想让他活过来吗?”

低沉嘶哑的男声充满诱惑地开口。

过了好一会,云绮才理解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哦,原来他是在表达他能够让已经死掉的齐云帆活过来啊,但是会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让已经失去生命的人类复活呢?

谁知道那已经彻底死亡、肌体不再鲜活、开始慢慢变得腐败的尸体活过来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她是为了满足自己过剩的好奇心还是为了让愧疚感降低而答应的呢?还是只是纯粹地希望对方能够活过来呢?

喉咙像是咽下了滚烫的浓汤一样痛苦,她勉强开口,甚至都没有谨慎地开口询问“复活”自己所需要的代价,简直就像是被蚕食掉所有理智的疯女人一样,坚定地吐出了达成契约的那个字:“好。”

对方没有再开口,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的死寂,甚至连那微弱的绿芒都消失在无底的黑暗中了。

云绮听见能够让人后背发凉的、密集窸窣的硬壳虫子堆积跑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害怕与恶心还没有涌入心头就被惊声尖叫的护士击退了。

运动鞋柔软又不失韧度的鞋底踩上那些褐黑色的窜动虫子的时候,发出了清脆又让人牙酸的挤压声,那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脆弱的虫子被重物挤压至死,流出来的让人感到恶心的液体与支离破碎的微末尸体。

尖叫与脚步声似乎永远没有远离云绮,不过这次随着脱线的思维渐渐跟上已经沉眠的身体,又只是变成了一个休止符。

“恭喜云绮小姐您通过了医生的测验,现在换到普通的单人病房您感觉怎么样?”护士带着欢天喜地的语气亲昵地朝着云绮祝贺,明明两人根本没有进行过一次有效的双方沟通,全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但是护士还是表现得就像是两人熟识已久,是最为亲昵的好朋友一样。

这远远超出了普通病患与护士之间的距离。

这次云绮醒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身体轻飘飘的,拘束衣也换成了普通的病号服,不过码数过大,空落落地搭在云绮身上,终于能够掌握身体使用权的云绮还有点生硬地举起自己过于瘦削的手腕,逆着从透明的玻璃窗里穿过的明暖阳光,有些不适应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次的房间就跟普通的病房一样了,墙壁上还挂着电视,播放着无聊的新闻,右下角显示的时间让云绮恍惚了好一会才勉强想透了已经是齐云帆在自己面前自杀的end

面前这个一脸焦急,喘得大气不接小气的拜访者应该是自己的大学同学,班长?他是那种很会左右逢源的圆滑角色,普通的外貌配上极具亲和力的笑脸就足够让大多数人放下戒心,浓眉、国字脸、五官还算端正,一条舌头灿若莲花,很少会出现像是现在这样狼狈的模样。

那张还算得上是亲和的脸上被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跟恐惧完全占据之后简直就是乏味得可怕,眉头紧皱、一粒粒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晕出,将发根全都打湿,软趴趴地贴在头皮,有种说不出的油腻感,他低着头,自觉就矮了云绮三分,语气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低声下气,他说云绮,大家同学一场,做事留一线,当初是我做错了,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抱歉什么?说实话云绮真的记不太清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面前的男人卑躬屈膝,像是条绝望的狗,她打断了对方生硬又不自然的演技现场,直截了当地开口:“到底找我干什么?”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双狭小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了光彩,他讨好地看着云绮,膝盖一软,直接跪在病床前,表现得就像是流水线路人演员的生拉硬套,带着做作的哭腔,连泪水都没有挤出半滴的“孝子”惺惺作态,“求求你收下这个谜盒吧,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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