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丛楠沉默了一会,笑了笑:“行,秦医生带路吧。”
数分钟后,许丛楠在秦泽的带领下,来到了那间安放科斯特的病房前。
才一开门,靠坐在电动床上的科斯特就转过了头,看向了进来的两人。
秦泽站在没进去,识趣的把病房留给了两人,而后静静关上了门。
病房内久久无言,两人互相对视着,好像因为这几天的相隔,就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杵在那干什么?”科斯特说话了,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多日的昏睡终究还是在他的发尾留下了白色的发丝,“坐吧,我们聊聊。”
许丛楠走到床边,拉开了一旁的椅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暂时死不了,秦医生说了,我再躺两天,就能稍微下地走走了,就是躺的有点久,这腿可能得复建。”科斯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笑不太出来,显得有些勉强。
“还行就好。”许丛楠道。
这句话后,两人间的氛围又陷入了沉默,许丛楠对科斯特的了解终究是太少了,这个人虽然陪着他走了一段路,但却倒下得太早,以至于在久别重逢后,两人间的关系熟悉又陌生。
“怎么的都不说话?”科斯特再次打破了沉默,“柳宁小子和安柠丫头呢?怎么都没过来,还有那位叫乔纳琳的副官,是这个名吧,起的和阿立卡国的名字似的。”
“他们都有事来不了,所以就只有我来了。”许丛楠没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告诉他,“我们为了给你搞抑制感染的药,出了趟凶险的任务,好险没死在外面,你能恢复就好,至少努力没白费。”
“好好好。”科斯特转过头,视线盯着天花板那晃眼的灯柱,长长叹出一口气,“你知道我是个雇佣兵,但你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来吧。说起来,我其实是接到了要杀你的委托,才来到了华国,并不是为了见什么朋友。”
“略有猜测。”许丛楠吐出一口气,“一个远道而来的阿立卡国雇佣兵,为了一个所谓的‘朋友’来华国,这属实有些匪夷所思了,虽然并不是没有。”
“是,你果然很聪明。”科斯特的看着灯光,说出的话带了些回忆的意味,声音低沉而沙哑“这儿没有别人,我就和你说说我以前吧。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那会我刚参了军,跟着军队四处打仗。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华国女人,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她是个军医,会为了伤员冒死上战场,甚至不分国籍的救助奄奄一息的我。”
许丛楠没有开口,静静的听着科斯特的回忆。
“可能是吊桥效应,又或者是别的,我爱上了她,最后我们也有一个不错的结局,成功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我当时就想,就算不为了孩子,为了她,我也得退役了,我得在家好好陪着他们。可是她不行啊,她说自己是个军医,学了这一行,就是要上战场治病救人。”科斯特说着说着,眼角有几分湿润。
许丛楠从他的反应里猜到了大致的结局,那位英勇的女军医,怕是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后来,她走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了我和她的孩子们。我为了孩子们,主动向军队里提了退役这回事。可我当时参加的军队性质特殊,他们拒绝让我就这么退役,甚至扣押了我的身份证明,要我再为军队卖命几年。可我怎么会就此放弃,于是我在一个雨夜里逃出了队伍,回到家里,带着两个孩子隐居在了一处深山。”
话到这里,科斯特的语调里带了几分悲泣感。
“可我没想到,我隐居的地方被昔日的‘老朋友’透露给了军队,在某个我外出购物回家的日子里,军队洗劫了我隐居的房子。那天,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的两个孩子不见了。我当时跟疯了似的找,从深夜找到白天,从白天寻到黑夜,我知道,依照军队里某些人的特殊嗜好,我的孩子们如果落在了他们手里,后果非死即残。可直到了最后,我也没能寻回我的孩子们。”科斯特的眼里畜满了泪,这些经历对他而言,是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我的爱人走了,孩子们也没了,我的生活被军队破坏得什么也不剩了。对当时的我而言,死亡是最后的归宿,于是心如死灰的我站在了x市内最大的拱桥上,准备跳桥。”
“我本来确实要死了,但是出现了一个人,他把即将要跳桥的我从桥上拉了回来,告诉我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然后,他走了,我甚至没看清他的脸。”科斯特感慨道,“这之后,只会打仗的我去当了雇佣兵,一直到现在。”
许丛楠静静的听完他的自白,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还记得,那是多久前的事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