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述玉摩挲着那两枚金珠,半晌才说:“中宫病重。”
“病重!”龙可羡错愕,“我没有得到消息。”
海鹞子从王都到坎西港就是两三日的事,龙可羡没有收到消息,要么是事出紧急,要么是将设之局。
“三爷要动手了,”石述玉垂着眼帘,“中宫一倒,宁贵妃手握皇子,在后宫就彻底坐稳了位置。”
不对。龙可羡把话头拨回去:“骊王忌惮宁贵妃,又不得不抬高宁贵妃,高到这个位份已经是顶天了,为什么还要再加一层砝码给她?”
石述玉似笑非笑:“谁知道呢,说不准他们当真有情,骊王乐意讨她欢心呗。”
这话听着,连余蔚都觉得不对劲儿,怎那么酸!
石述玉掸了下衣袖的草屑:“走了。”龙可羡提醒他:“金珠。”
石述玉这就要走了,懒声说:“白送你。”
龙可羡狐疑地看他:“你要反水了。”
“不要胡说。”石述玉眯眼看她。
“泄漏主子谋划,白送消息,怪腔怪调,”龙可羡伸出一指,言之凿凿,“你定然是要反水了。”
“砰!”
“随后他就踹门走了,”龙可羡扭头,不解道,“恼羞成怒?”
哨兵嗯嗯点头,他提着灯,带少君往堂屋走,哥舒公子和一位长胡子大夫在堂屋里等她,听少君讲完今夜之事,哨兵不由忧心地问。
“听说您罚了余,余司御?”
“是啊,”龙可羡问哨兵,“要求情吗?”
回到营地,余蔚就自行领罚去了,龙可羡没摘她军衔,只是原地降职,罚了半年月俸,限期三日内调自查,把所有非正编的士兵筛一遍,清得干干净净才能归职。
不过听说她自个儿去校场领了十鞭子,这原本是区别于武将的刑罚,她本不必领,领了就是表忠心。
两人沿着长廊走。哨兵傻不愣登点头:“属下求情,好使吗?”
“好使的,”龙可羡认真地给出建议,“替她罚三个月月俸,这个法子可行,只消去校场再领十鞭子。”
求情至多帮顶一半月俸,还得先去领同等鞭刑,这是军中规矩。
哨兵捂着钱袋:“鞭子可以打,银子是要留着娶亲的!”
龙可羡瞟他一眼,小声说:“好小气。”
“当真哪,哥舒公子要娶您,也要好多好多银子。”
“谁说他娶我,”龙可羡脖子一横,“我娶他不成吗?”
说着话,堂屋已经近在眼前,屋门关着,里头灯火通明。
哨兵被她噎得没话讲,龙可羡挥挥手,让他下去歇息,自个儿迈过中庭,正要敲门,就听到里边说。
“这种事儿,只可一次,多了不成,你也须得有所节制!”
龙可羡怔愣在原地,还没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屋门刷地拉开,光潮贴地涌来,轻轻地挽着裙摆,阿勒身形高大,站在跟前就如同一堵墙,阴影沉沉地罩住了龙可羡。
龙可羡偏头一瞧,见里边站着个慈眉善目的大胡子大夫,她眼现警惕,想起方才那句话,又觉得这人奸滑狡诈,不是好东西。
于是拽着阿勒走出两步,在门边悄悄儿问:“只能做一次吗?”
阿勒沉默片刻,摸不准她听到几句,小崽断章取义是一把好手:“你听到了?”
“我听到了,”龙可羡摆出架势来,一本正经告诉他,“你不要听他的,此事可以做很多次,你我皆很快活,你忘了?若是此事不好,哪里来的快活?”
小崽说着话,手指头还在他手腕内侧轻轻戳。这就是小时候的把戏了,每每要胡说八道时,总有细细碎碎的小动作。
“……”阿勒心里了然,这就知道听见哪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