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宫三十年,什么没见过。这三人的狼子野心,他如何不知。只是,若是改朝换代,这皇宫大内,恐怕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思及至此,他的眼底不禁生出几分悲意,看来今日紫宸殿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皇上,请速速在这诏书上落款署名吧!”
槐彭祖得意洋洋地高声道,他和崔日契带着数千万骑营的将士们逼宫,早已拟好了退位诏书,要小皇帝轩辕章将皇位传给宗室子弟轩辕捱,而轩辕捱的生母彭氏,正是槐彭祖的亲妹妹。
废旧帝,立新帝,这槐彭祖自然有拥立之功,况且他是新帝的母舅,从此便可高枕无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大权,独断朝纲。
一切都进展得如此顺利,槐彭祖心中已经按捺不住喜悦之情,只消小皇帝轩辕章在退位诏书上落款署名,他的美梦便成真了。
轩辕章眸底闪过一丝阴翳,眼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嘴角一挑,“槐大人,你当真确认,颜巽离已经身故了吗?”
槐彭祖扬天大笑,“此事千真万确,臣亲眼看到他横死的尸首,岂会有假?!”
又道:“皇帝,太后,二位无须担心,老臣以性命担保,此事了结后,必定护送二位离了这皇宫大内,前往西山行宫颐养天年,做个不问国事、只问风月的富贵闲人,如何不好?”
话毕,拍掌,上来七八个身戴盔甲,腰间佩剑的将士,虎视眈眈地盯着皇椅上的轩辕章。
轩辕章虽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却被长久地囚禁在宫中,除了身边几个太监,并无可用之人。眼下,皇宫禁军已经被槐彭祖控制,这退位诏书,容不得他不写。
他眼下稍一迟疑,握着笔的手一抖,就要在那份退位诏书写下名号。
槐彭祖和崔日契的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支笔,只消有了这份诏书,大事便成!
紧要关头,只听闻龙椅旁的水晶帘内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
“皇帝,没有传国玉玺盖印,此诏书便是署了你的名,也做不得数。”说话之人,正是上官太后。
轩辕章手中握着的笔,在空中一滞,笔尖落下的一滴墨,在诏书上氤氲开来。
槐彭祖和崔日契神色大变,上官太后说的没错,若是没有传国玉玺在这退位诏书盖印,恐怕他们难以凭借此诏书号令群臣。
只是,那传国玉玺早被颜巽离那厮拿走保管,昨夜,他们二人率人将摄政王府搜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传国玉玺,颜巽离的尸首上,也并未搜出,这传国玉玺,下落不明。
“朝中谁人不知,颜巽离那乱臣贼子霸占了传国玉玺,如今他横死,传国玉玺下落不明,就算没有盖印,这诏书也做得数!”槐彭祖怒道,他给崔日契使了个眼色,崔日契心领神会,拔出腰间佩剑,迈着大步,就要走上龙椅,强迫轩辕章写下退位诏书。
“大胆!你竟敢对皇上大不敬?!”太监高延福冲在前头,他虽手无寸铁,却要以死相护,也算是全了小皇帝轩辕章对他的知遇之恩。
“嘿,你看我敢不敢。”崔日契嘿笑一声,便抽出剑,一刀挥向了高延福,眼看就要身首异处。
“高延福!”小皇帝轩辕章高声呼叫一声,眼中尽是不忍,他困于这宫中,只有高延福一位太监,是真心待他之人。今日,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高延福死在眼前?
登时,血溅三尺。
不过不是高延福的血,却是崔日契。
崔日契挥剑之际,只听闻“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直射穿胸,“轰”的一声,崔日契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两只眼睛极力睁大,死不瞑目。
想来,这崔日契压根就不知道,死的人竟然会是他?!
突生变故,紫宸殿中所有人大吃一惊。
“是谁放的冷箭!”
槐彭祖见崔日契在眼皮子底下被一支冷箭射死,登时毛骨悚然,万分惶恐地东张西望,大吼大叫道。
“嗖”、“嗖”、“嗖”,暗中飞来的冷箭,一箭接着一箭,射中了殿上其余七八个将士胸膛,这些人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