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日后,颜巽离难得休沐一天,换上了一身苍翠色的常服,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儒雅。
他今日,陪沈红蕖去萧府旧宅看宅子。
想当初,他选这宅子,也颇下了一番功夫,既要离摄政王府近,地段便利,又不能太过喧闹。宅子不能太大,否则沈红蕖一人难以打理,又不能太小,让她受了委屈。
选来选去,最终选定了这座萧府旧宅。
这所宅子不大不小,刚好适合沈红蕖一人居住。这宅子虽挨着热闹坊市,却因周围种了许多翠竹,十分清幽恬静。最要紧的是,这宅子距离摄政王府十分近,不过隔着两条街的距离,若是骑马,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沈红蕖今日穿着杏黄衣衫,只是简单用芙蓉簪挽了一个流云髻,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她跟随颜巽离一进入到这萧府旧宅,桃花乱落如红雨(2)
=============================
暮春时节,桃花吹尽燕来迟。
将养了这许多日,沈红蕖的身体也大好了,萧府旧宅也修葺好了,她便择一个和煦的春日,搬了进去。
她的东西不多,不过是几箱笼的衣裳收拾,小厮让马夫拉了一车,也就尽够了。搬进萧府旧宅,一切陈设诸备,宅中下人有杨嬷嬷照管约束,她也无需操心,乐得清闲。
因而,这草堂中只她这一个主子,并四个贴身使唤的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七八个专管粗使的婆子,厨房里使唤的四个妇人,并二十个来个杂役,上下统共四十余口人伺候使唤。这些下人,除了杨嬷嬷是太后赏赐的,其余的皆是从摄政王府里调派过来,精挑细选,做事谨小慎微,最是知根知底之人。
饶是如此,颜巽离还嫌不够,怕沈红蕖受委屈,说还要添人,她只推说尽够了的,若再多,这宅子怕是装不下了。
颜巽离想她素来喜欢清净,便作罢了。
自沈红蕖搬了萧府旧宅,便将其改名为微明草堂,她日常起居的正房更名为雨止斋。乔迁新居是个大事,按照京城风俗,她这个主人,定要大摆几桌筵席,宴请宾客,将这微明草堂好好暖一暖。
不过,她在这京城,也没什么朋友,不过择了颜巽离清闲的日子,摆了一桌酒菜,请他一人过来罢了。
这日,春和日暖,颜巽离一身常袍,手持一柄折扇,款款而来,抬头瞧见这微明草堂,焕然一新。
正堂上用一整根百年老树根雕就的一块木牌匾,上写着“雨止斋”三个大字,三这个字秀气纤丽,却又不失风骨,和这古朴的木牌匾十分契合,想来必是红蕖亲笔书写的三个字。
这屋内陈设虽未大动,较之先前,桌案上放着竹篮,里面搁着绣了一半的香囊,还有唾绒。一张紫檀木雕花书桌上,青白釉笔山上还搁着一支刚刚蘸了墨的湖笔,一个牙雕梅竹草虫镇纸压着一张竹纸,上面还有抄了老子的一句话,“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想来,这萧府旧宅改为微明草堂,自然是取自老子的这一句话了。
这屋里的窗子是用水红色的霞影纱糊的纱窗,映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数百竿翠竹,听着绕屋溪水环佩叮咚之声,只觉清幽异常。
屋里的青花海水纹香炉内焚的是荔枝四合香,一旁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瓶,插着的坠着千百个水晶球儿的垂茉莉,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文徵明的《江南春图》,阶下小鬟用蒲扇扇着风炉里的炭火,茶炉上的水刚烧开,为这雨止斋多了几分氤氲之气。
因沈红蕖搬了进来,此刻的微明草堂,不再是冷冰冰的去处,充满了满是温馨的女儿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