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关系,只要和她交流的是自己,那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就这么一个月给她寄一封信,美滋滋地度过了高二下学期,直到期末考试结束,他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堪称能摧垮他的噩耗——
梁阑的去世。
梁阑前?几?年胸部做过手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突发气胸,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情况不太好。
虽然抢救过来,但是因为年龄原因,估计生?命维持不了多久。
靳逸嘉开?始每天待在?医院里陪着梁阑,期末考试之前?就已经把复习的书放在?病房,摞在?一起。
钟秋瑜和靳尧连夜坐飞机从舟廷赶到宛樟的时候,靳逸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梁阑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走的那天刚好是靳逸嘉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她握着靳逸嘉的手,眼里有千言万语,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至躺在?床上?的人不再有气息,汗水打湿靳逸嘉后背校服衣料,然后又被风吹干,少年颓靡坐在?那,茫然得像失去所?有记忆的孩子。
次日他生?了场大病,连着一周都?在?医院挂水。
短短几?天,他瘦了小十斤,等他情绪看上?去较之前?平稳时,钟秋瑜问他要不要回舟廷上?学。
她也知道,当时靳逸嘉之所?以来宛樟上?学,一是因为想和他外婆多点时间待在?一起,二是和家?里赌气,怪靳尧为什么没让外婆一直生?活在?家?里。
而现在?的结局,靳逸嘉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他多劝劝梁阑,留在?舟廷,会不会就不会出?现这种突发疾病而没人在?身边的情况。
却?想却?深陷,靳逸嘉一直在?自责。
生?老病死是无法让人预料的,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让他节哀。
事情发生?到他输液结束,靳逸嘉都?没哭过,直到他出?院之后去梁阑生?前?住的平房那,看门口的绣球花已经因为没人打理而枯败。
他还?是没哭,默默把门口的花搬进房子里,然后拿起水壶给它们?一个个浇水,然后锁门,回到自己的房子。
门板关上?的时候,他沿着房门滑坐在?地上?,眼泪憋了一路,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放了一个星期的小假期,下个学期升高三,所?以暑假要用来补课,相当于给学生?缓冲。
等靳逸嘉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假期刚好结束,所?以没人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直到他路过隔壁班门口的时候,大般将他拦在?门框旁边,脸上?着急的神色尽显:“怎么回事啊靳逸嘉,打你电话发你微信都?没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般声音不算小,周围路过的同学纷纷把目光投向靳逸嘉的身上?。
靳逸嘉没想到有人会问他的情况,愣了两秒说了句抱歉。
他不善言辞,也不擅长和别人披露情绪。
大般明显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急:“你道什么歉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靳逸嘉抿着唇,始终未发一言。
大般看出?他可能不太想说,正好快到饭点,他感慨地叹了口气,两人身高差不多,他伸手揽着靳逸嘉的肩膀:“走吧,别难过了,中午饭哥们?请,吃完饭,什么坎都?能过去的。”
这是大般第二次叫他哥们?,靳逸嘉心里没有一丁点排斥的感觉,甚至有点温暖。
空了那么久的心脏,涌入一点名为朋友的关心。
靳逸嘉嗯了声偏头,看见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还?在?写卷子,有同学问她要不要去吃饭,她抬头说:“还?有一道错题,改完就去。”
他默默掩饰住不断涌出?的酸涩。
从被大般拦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看见女孩的身影。
几?乎是本能,几?乎是下意识,陌生?的情绪将他的心房挤得空间闭塞,空气被挤压无限稀薄,他只觉心口一阵胀闷。
从大般和他说的一句话开?始,应纯没有一次抬过头,再到他们?两个路过班级的后门,她仍旧没有看他一眼。
外界的一切事物与她无关。
靳逸嘉想,如果他和应纯是朋友的话,她这个时候会不会也会跑到自己旁边,焦急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