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朔叶,卷起阵阵呜咽之声。
吹开了那半掩的窗,吹灭了那桌前的烛火。
萧长卿一身玄衣,看着骤然变黑的奏折,眸光微顿。
殿外,管事太监慌慌张张进来。
“陛下,都快奴才没留心,竟没将窗户关好,害的这冷风吹灭了您的烛火,奴才这就给您点上。”
萧长卿摆了摆手。
“不必了。”
殿外寒风虽盛,但月色明亮。
他起身,看向殿外疏冷的长廊,正要开口时,便见远处竹林飒飒,一个着藏青色宫装的太监,捧着托盘,托盘上,是散着热气的药盅。
眸光微沉,萧长卿的声音里,带着难言的涩意。
“是药膳吗?”
端着药盅小太监凑到近前,行了礼后,恭声道:“陛下,太后娘娘体恤您日夜操劳,亲自下厨为您熬制药膳,命奴才给您送过来,您趁热……”
萧长卿眸光微顿,“太后送来的?”
他接过药膳,凑到鼻尖闻了闻,甘甜之中,带着一抹浅淡的涩味。
和平日里,萧钰然送来的一样。
都加了一味特殊的药材。
若非他从小被药罐子喂大,轻易也分辨不出这一药材。
这味名叫芴患子的药材,虽本身不含剧毒,但会留存在体内,轻易探查不出来,一旦遇到药性相克之物,便会立即毒发身亡。
这就好比死神已扼住他的咽喉,只等那段握着绳索的人轻轻一拽,便能将他的命夺走。
这一味药。
从萧钰然第一次送来时,他便已经分辨出来了。
区区稚子,又从哪儿来的胆子,敢来毒害他?
是兰溪想要他死吧。
只是到底顾念了一分旧情,借了别人的手,留了彼此体面。
可如今……竟半点旧情都不顾了,真要狠下心肠,将这命拿走吗?
萧长卿眼底的淡漠变成了冷涩,涩意之上,又蒙了一层淡淡的哀光。
他如竹节一般,纤长清秀的手指,接过那蒙着辉光的药盏,也不再多言,一饮而尽。
深琥珀色的**,顺着唇角滑进脖颈,浸湿了冷薄的衣襟。
他一笑,笑容淡漠,复归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