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她唯有愧于史氏。
妻子离世之后,他也曾想照拂史氏,替妻子了却夙愿。
可惜王氏隐居之地极难寻找,史氏又避而不见,他遍寻不得。
如今,竟是当年带妻子拜别史氏后的头一次见面。
兰衡行了大礼。
以身伏地,叩拜不起。
“小婿无礼,多年未曾告慰您,但有错处,您尽管责骂。”
白发参半,伏跪在地,堂堂太后之父,三朝元老,却伏跪在一陌生老妇面前。
这般姿态,甚至让众人忘却了自己手上的梅花红痕,忘却了被人捏住死穴的小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兰衡的岳母?
兰太后的外祖母?
那又是何方神圣!怎从未听过她的来路!
史氏看着面前的兰衡,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二十多年前,也是这个人,这般跪在她的面前,带走了她唯一的骨肉,一生的寄托。
二十年后,借旁人给她捎书一封。
她视若珍宝的女儿,她拼尽全力送出囚笼的女儿……
罢了。
不提也罢。
那些恨意,在兰衡去扬州之时,早被她发泄过了。
甚至当时,她都不屑于看他一眼,便扔给底下人,扔到蛇山,任其自生自灭。
若非溪儿聪颖,从蛇山将他救出,只怕他此时,已在地府陪女儿了。
史氏嗤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兰相的大礼,老身不敢受。”
兰衡早知会是这番情况,也不觉得尴尬,固执地做完礼节后,从地上起身,也不再多言。
他不说话,自有人说话。
王家主在万众瞩目中,得意地开口,“赫连贤侄,你若想求娶老夫这外孙女,是不是得问问家中长辈的意见?”
赫连栩手中的匕首翻转,刀锋指向王家主,表情阴冷。
“怎么?”
“你也想被抵着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