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宫中多年的内侍官内心起了波澜。
这几日,平安侯府的事在京中传得不可为不沸沸扬扬。
虽然宅子的地契是南平侯生前留下的,平安侯也欠南平侯不少银子,拿家仆抵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南平侯夫人刚到,平安侯府上下就搬去了京郊,家中的仆从除了几人也都尽数抵充给了南平侯府,事做得有些不近人情。
虽说平安侯府没落了,一日不如一日,京中不少人都津津乐道看平安侯府的笑话,不至于沦落到这种被欺负的份上。
反倒是阮侍郎的女儿,这位南平侯夫人,在京中还没怎么公开露过面就落得了些许难相处的印象;要论落井下石,南平侯夫人排第二,应当没人排第一!
毕竟是安堂阮家这一辈仅有的嫡女,从小是被太老夫人宠到天上去的,怎么都有些小性子,再遇到些不顺心不如意,就得拿人当发泄的石头,平安侯府当真就刚好充当了这块倒霉的石头;却没想到,南平侯夫人做事有些不近人情,却又是如此低调之人。
京中哪个达官贵人的夫人出行不是仆从如流水?
更况且,南平侯战死,眼下京中谁都知晓南平侯府在天子眼中就是香饽饽,就算南平侯夫人将平安侯欺负得严严实实,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但乍一看,南平侯夫人却好像连出行都很低调……
内侍官心中腹诽着。
也很快,马车就到了宫外。
宫门是要处,即便有天子传唤,也不能随意进出。
内侍官递上通行条,值守的禁军才层层放行。
阮陶忍住好奇心,并没有在马车中撩起纱帘四处张望。
皇城内外,最忌去看不该看的,去听不该听的。
这一行,只要她不作死,就一定安全;马车外还有阮赵和阮钱在,就算有意外,也足够拖延到安全的时间,所以她并不担心。
等到最后一道宫门处,阮赵和阮钱也被禁军拦下。
马车上的纱帘撩起,内侍官上前扶阮陶下马车,阮陶才借躬身和下马车的机会,简单看了眼周遭,并不刻意。
先前的内侍官到这处就止步,换成了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内侍。
方才的内侍官朝她拱手作别。
“南平侯夫人,请随老奴来。”内侍官在前引路,阮陶大方应好,没有过多的好奇,也没有丝毫怯场,不高调,也不低头,脚步中有从容,也有雍容得体。
比起这个年纪的世家贵女少了盛气凌人的傲气,又比侯夫人这样的角色多了些灵动和朝气。
内侍官阅人无数,自然觉得不同。
兴许是特意的……
而内侍官不知道是,阮陶并没有特意,她只是在不动声色中观察周遭,尽量不突兀。
但不得不说,阮陶的触动很大。
宫中并非像想象中那样的金碧辉煌,琉璃璀璨,但宫中的大气蓬勃和历史底蕴都藏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一草一木和雕栏玉砌里,这种厚重与奢华却远超于金碧辉煌与琉璃璀璨带来的震撼。
在见多了刻意做旧与复古的设计之后,真正到了这样的场景,才觉忽然之间,豁然开朗。虽然这里并非前朝,前朝应当有更多的金色与庄重,但这处已然让阮陶“惊艳”。
“侯夫人,稍候。”内侍官的脚步停下,阮陶也跟着停下。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天子处理政务之处。
年老的内侍官上前,阮陶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见到内侍官正在请示殿外主事之人。
阮陶并未见过陆致远,但陆致远跟随内侍官的话转向阮陶这处,陆致远还是微微愣了愣。
他也见过病榻上的南平侯夫人,眼前的,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大有不同,也让人少许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