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芣苢再次笑开。
其实阮陶并不知晓,傅芣苢从未这么大笑过。
但无论傅芣苢是大笑,还是安静,阮陶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贺妈远远看着两人,背影出奇得和谐又温馨着。
贺妈看着,脸上也渐渐挂上笑意。
其实,她总怕三小姐有些敏感,夫人就算想亲近,对方或许并不愿意敞开心扉,或是,不愿意同任何人亲近。
眼下看,好像并不是。
夫人并没有特意去讨好或者约束三小姐,更多的,是没把三小姐当成有眼疾的孩子,而是像同六小姐相处一样,会牵着对方的手,讲一些深入浅出的道理。
并不突兀,甚至,还带了一些小温馨。
而这样温馨动人的气氛中,很容易让一个小孩子对你敞开心扉,而有一类小孩子对你的敞开心扉,往往伴随着他们藏在自己内心的事。
譬如,“父亲死的时候,母亲你是不是很难过?”
(⊙o⊙)…
阮陶完全没有意料,“难过,了,一阵子……”
嗯,没说谎。
她确实替傅伯筠感到悲凉过,也算难过吧,没骗小孩儿。
但是,她有必要补充,“其实,难过不是说出来的,哭得伤心的,未必就是最难过的。”
傅芣苢果然似懂非懂,但寻着自己想问的,或者说,自己也做过的问道,“所以,母亲,你哭了吗?”
又是这种灵魂拷问。
阮陶深吸一口气,慎重道,“嗯。”
用了好多洋葱……
“我不敢大声哭。”
阮陶也没想到会听到这句。
傅芣苢继续道,“我怕别人看出来我难过。”
阮陶看她。
她低声道,“父亲没有了,我很难过,但是每个人都告诉我不要难过,我不敢表现出来……”
阮陶愣住。
傅芣苢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但是,我真的很想爹爹,我都没见过他的样子……”
傅芣苢的声音哽咽住了。
阮陶感觉自己的手被小手死死攥紧着。
这些话,要在小小的个头里藏多久,才终于有勇气说出来。
阮陶蹲下,伸手拥抱她。
傅芣苢也自然而然将头斜靠在她肩膀上,好像这样,心里能没那么难过一些。
阮陶轻轻拥住她,“他是世上最爱你的人,也是生得最好看的人,你同他很像。每个人都有难过的时候,也有难过的权力,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拼命掩藏自己的难过怕人发现,但难过并不丢人。就像天有时晴,也有时阴,如同月有圆缺,人心也有,不完整有时候比完整珍贵。”
傅芣苢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便也用小手,像母亲拥抱她一样,拥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