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死死掐入掌心,但掐不下手,“黎妈,掐我掌心。”
“嗯?”黎妈自己还在哆嗦中。
“掐我手心。”傅长歌知晓,必须要这么做。
而大殿中,云将军大笑,“笑话,什么叫替天子决策!天子什么时候要用到我等臣子替他决策!庄王妃,你这是犯上作乱吧!”
能把看破的说破,云将军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将军夫人没拉住他!
但将军夫人很快释怀,她怎么拉得住!
云将军大步走到场中,军中厮杀的气势和威压看得殿中的禁军也跟着咽了咽口水,不敢与之直视,“一个个的,战场上没见到你们浴血厮杀,宫中拿着佩刀对着一堆文官女眷孩童,都他妈的孬种!”
殿中禁军里,不少人都愣住。
“傅伯筠敢拿自己的人头去换边关几十万的性命,你们他妈的敢吗?吃着军中俸禄,拿着刀对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他妈的就是谋反,你们的血性被狗吃了还是被狼吞了,在这里为虎作伥!”
云将军的声音振聋发聩,听得殿中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而再次听到自己以父亲的名字,傅长歌眼中涌上水汽,似控制不住一般,往下落着。颤抖着,咬紧牙关,攥紧的指甲终于掐入掌心里。
“云将军此言差矣~”大殿中,年迈的声音响起,孟太尉由身边的人搀扶着起身,缓步走到殿中。
方才云将军的气势,殿中近乎无人可以匹敌,但就是这种气势在孟太尉的老态与沉稳下,显得有些无的放矢。
“太尉何意?”云将军皱眉。
孟太尉先是朝大殿之上的庄王妃拱手,而后只看了一眼云将军,便转向大殿的之后,朝臣,女眷方向,一面捋了捋胡须,一面道,“老臣年事大了,朝中的事参与得少了,但受先帝所托,老臣不敢不来,咳咳咳……云将军见谅,行将就义,肺腑之言。”
云将军不好说什么。
但方才的豪迈之意,便在这一声声咳嗽里,渐渐消散殆尽。
“庄王妃所行之事,却有同老臣商议。天子当初登基,避免了西齐四分五裂,被临近诸国鲸吞蚕食,天子功不可没。数年来,天子一直勤勉,专心政事,不得不说,天子居功至伟。咳咳咳……”
孟太尉轻叹,“但祖宗之法,天地之本,岂可乱了宗法……庄王妃乃皇室之一,天子叔母,庄王妃提醒天子,龙体抱恙退位,传位于新帝,本可免了这殿中血腥,如今,将天子身份戳穿,这皇位是不是当让贤了?”
天子身份戳穿?
什么意思?
殿中纷纷哗然,就也包括云将军等人。
黎妈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太尉,话可不能乱说!”当即有老臣提醒。
庄王妃开口,“陆公公是天子身边伺候的近侍,天子的身份,陆公公再清楚不过。”
顿时,陆致远成为了殿中的众矢之的。无论是哪一派,此刻看向陆致远的目光都带了寒意。
这是明知他是天子的人,但是将他架在火上烤,而且不会罢休。
陆致远笑道,“我只知道陛下接过玉玺受册,礼部颂文,祭过天地,大殿之上,龙袍加身,佩天子之冠,诸位大人也都在场,跪拜过天子,孟太尉当时就在列首。”
孟太尉重咳几声,苍老的声音道,“天子之位,若来路不正,便是玉玺受册,龙袍加身过,也应当还皇室清静。”
陆致远缓缓敛了笑意,“太尉说的是,天子之位,是各位朝中大臣恭请的,如今反过来说天子来路不正的,也是孟太尉。玉玺受册,龙袍加身,天子并无过错,也乃先帝血脉,要如何还皇室清静?任由狼子野心,逼天子于宫中,这就叫皇室清静?”
孟太尉是不曾想陆致远这么不识好歹,孟太尉重咳之后,朗声,“皇位,不可女子坐!”
如果说方才殿中还是死一般的寂静,眼下就是哗然!
根本压不住的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