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钱文雁也确实说谎了,这间疗养院可以去,只是要被探望的人同意才行。
对于这一规定,钱璟禾也能理解,保护疗养人的心绪稳定,但是他不能理解钱文雁,为什么不同意自己去探望。
“哎呀,不想让你跑来跑去嘛,你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
这样的解释依旧没有让钱璟禾信服,“妈,我和你说,世界上不是只有高考一件事情,人活在世界上,必然会经历家庭、友情、爱情、学业、事业方面带来的一系列事情,妈,你不能剥夺我的情感体验权利。”
“出息了,还知道要权利了,”钱文雁笑道:“儿子,我也有权利让你不来探望。”
听到钱文雁这么说,钱璟禾在电话的另一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
“妈妈也想要自尊,恢复期间确实不太体面,这就是妈妈所想要的自由。妈妈知道你担心,儿子,妈妈真的没事,妈妈想恢复得体面一些,自尊一些。”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病可大可小,只是妈妈有些不太幸运,疾病来得稍微大了一些。但是,儿子,这些都不是你造成的,妈妈在还能自理的时候,让妈妈自己来处理,妈妈也想体验自己的人生,不论好坏,儿子,你不必背负。”
每次推进手术台,都是一次和死神下棋的开始,赢了便成功地从手术台上下来,输了就得继续和阎王打牌。
她每一次进手术室,都会偷偷写一封遗书,好在遗书没有发挥它的作用,而变成了手术日记。
每一页纸的最后一段,她都要反复书写,希望钱璟禾能纵享人生的自由,妈妈爱你。
钱文雁并不善于表达,她回想起自己和钱璟禾相处的过程,两人都比较‘个性’,几乎没有怎么表达过对彼此的关心和爱。
她一度觉得这是造成钱璟禾对待感情偏向冷漠的原因,是自己塑造了钱璟禾这样的性格。
很多夜里,她辗转反侧都在偷偷叹息。
“哥,要买票吗?去海市的火车最早是今天晚上六点,到那里坐车的话,”黎元摆弄着手机,他查看着地图,见钱璟禾挂断了电话,立马出声,“可以打的,过去也不远,半小时。”
钱璟禾摇摇头,“不去了,让她好好休息,我感觉我现在好像帮不上我妈什么忙,现在能做的只有照顾好自己,不让她操心了。”
“哥,能好好照顾自己,已经打败了99的地球人好吧!”
钱璟禾把手机随手扔在床铺上,他把头埋在黎元的肩颈,闭上眼睛,浑身放松。
“以后我会给你们好的生活。”钱璟禾垂着的双手暗暗握拳。
黎元把颈脖往后扬,单手抓住钱璟禾的下巴,亲了一下:“哥,错了,是我们一起好好生活。我们,一起!”
说一起就是一起!
钱璟禾这个谨慎又保守的性格,对黎元开了绿灯。
这绿灯也不是突然间亮起的,是在两人经历了一次一次事情之,钱璟禾的心化作一滩泉水,完全容纳了对方。
当然,也不排除黎元用妙计拆了红灯和黄灯。
两人就这么快乐地生活,过出了1+1大于2的好日子。
在一个快乐的夜晚,钱璟禾还是把心里的担忧问了出来:“明天都元宵了,唉,老板娘她不打算回来了吗?”
“怎么会呢,元宵大似年,放心吧,我妈明天肯定就会回来的。”黎元这么有信心,并不是因为他知道他妈妈的行程,而是他记得他妈说过,年假休息十五天,掐头掐尾一算,明儿肯定得回来了。
元宵当日,当然得吃汤圆!
早上写完作业,钱璟禾就在厨房里忙活,他围着紫色围裙,炒了个四季豆炒鸡胸肉,又煮了一包汤圆。
黎元还在课桌前,揪着头发与错题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