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的身份根本不必猜,必定是钟文谨这具身体的亲爹钟六子跟她的哥哥钟财。
马婆子嚎哭道:“枣花这个不孝的闺女,她老子娘当年为了养活她,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病得下不来炕也得下田干活。
她可倒好,自己攀上高枝飞黄腾达了,不说孝顺我们这对父母了,就是拉拔下家里的兄弟都不愿意,真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姜椿差点失笑。
差点忘了,钟文谨这个身体的原名叫钟枣花。
钟文谨在现代时就叫钟文谨,这名字当然是她自己改的。
杨娘子也跟着哭嚎:“我们夫妻还年轻,吃点苦就吃点苦,可怜公公婆婆跟我闺女,他们老的老少的少,每日都要挨饿受冻。
小姑子也忒心狠了些,哪怕接济咱们十两银子呢,咱们好歹也能买上几石米,有个活路。”
有围观的路人好奇问道:“这才刚秋收,你们就没吃没喝了?不能?”
马婆子怕儿媳妇不会说话,有理变没理,抢先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咱们苏州府今年遭了水患,田地的秧苗都被大水都冲走了,哪里来的收获呢?
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咱们这老的老少的少的,也不可能拖家带口千里迢迢进来来投奔我这外嫁的闺女啊,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吗?”
京城的人消息比地方上灵通,在场看热闹的大部分人都晓得今夏南边的确有地方遭了水患。
为此还闹出个贪官贪污赈灾银的大案子,皇上出动锦衣卫南下抓人这茬。
搭话那中年人叹了口气:“你们也的确不容易。”
马婆子见有人支援自己,顿时嚎哭得更大声了:“我跟我老伴一把年纪了,活这么些年也够本了,最可怜的是我这小孙女,才刚四岁半,瘦得皮包骨一般,眼瞅着就要饿死街头了,我这心里疼得啊,就跟拿刀子豁一样!”
姜椿看了会子热闹,这才从家丁排起的人墙后头走出来,冷笑一声:“是吗?”
她缓缓走到虫姐儿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冷笑道:“你这小孙女的确瘦得皮包骨,身上衣衫都是孔洞,且不是人为撕破的,是实打实磨破的那种。
看来她在你们家的处境很差啊!
哟,手腕上还有疤痕,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疤痕像是烫伤呢。
谁家疼爱孙女的人家,会让四岁半的小孙女身上出现烫伤?”
不等马婆子吭声,她又直接看向马婆子,冷笑道:“反观你这当奶奶的,虽然你把脸蛋跟脖子都摸得黢黑,但也不能看出来你脸蛋圆润,还有双下巴。
若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穷人,怎可能皮肤如此光滑,还胖出双下巴?
你们这是玩哪一出呢?”
马婆子顿时尬住了,嘴里“啊啊”了好几声,一时间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接他们来的人,也没教这茬啊。
好半晌后,才憋出来一句:“你别乱说!”
姜椿冷笑一声:“行,那我就再看看你家其他人的情况。”
她又抬眼看向杨氏。
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这杨氏跟她闺女虫姐儿一样,也是瘦得皮包骨,脸上更是晒得黝黑,不像马婆子一样抹得锅底灰。
该不是雇了个难民来扮演杨娘子?
姜椿艰难地半蹲下身,指着杨氏,问坐在地上的虫姐儿:“这是你亲娘吗?”
虫姐儿不明所以,讷讷道:“是我娘啊。”
她又指向钟财,问道:“那个是你爹吗?”
虫姐儿乖乖点头:“是爹。”
看来不是雇的,虫姐儿这么小的小孩子,就算大人如何教,对着两个陌生人,叫起爹娘来也不可能如此流利不打磕绊。
姜椿搭着桂叶的手站起来,走到马婆子跟前,抬脚直接踢了她一个大马趴。
嘴里咒骂道:“你个磋磨儿媳妇跟小孙女的老虔婆,还敢来宋家打秋风,看我不把你打成秋天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