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曜长得非常英俊,身上也没什么柔和的气质,他长长的黑色头发,在睡着的时候会柔软地铺开,短暂中和掉一些身上阴鸷的感觉,以前睡觉总是皱着眉,现在安稳了许多,偶尔半夜做梦还会哼哼唧唧,无意识地会朝严敬尧这边靠过来,可爱至极。
半年来他过得提心吊胆,除了电影,也在担心这里的情况。他是个谨慎的人,脑海中始终萦绕着周警官刚才那句话:你不在的时候风平浪静,你回来之后就不一定了。
这才是,最让他担心的事,这件事情决不能让陛下知道。
他不明白周警官的提示,到底是否预示着危险就在眼前。不过或许周警官说的是对的,许多事情只有发生之后,才能判断走到哪一步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严敬尧并没有等多久,他是个睡眠很沉的人,可今晚半夜,他只睡了一会儿,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簌簌声,有什么东西在重击他的房门。
来的好快,恐怕是蹲点,卡着他回来的时间来他家门口蹲守。严敬尧刚睡了没一会儿就被吵醒,于是干脆爬了起来。
如此深更半夜,那声音慢慢滑擦过门,发出时而低沉,时而尖锐的声音,简直如同恐怖片,让人头皮发麻。
来人也并不打算掩饰什么,敲打在门上,在沉沉的黑夜里,严敬尧听到门外砰、砰的声音,时断时续,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撕拉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门上摇晃。
他悄无声息地朝前走,走到房门面前站定,感觉到门在轻轻摇晃,有什么东西沿着房门刷过去,发出轻微的滑擦声。严敬尧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浮起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这点小动静还不能吓到他,他生性是冷漠的,不怕牛鬼蛇神。况且他不需要猜测,他知道外面是谁。
无独有偶,谢灵曜此时正在他家楼下。
旅行的感觉太过于美好,谢灵曜又有点失眠,虽然他浑身哪里都疼好似在冒着火,但心情格外的好。刚刚才见过面,度过了非常美好的假期,谢灵曜还没有完全平复心情,心中依依不舍,想到前几天经历的事,觉得心上飘着一朵云。只要他一直在想事情,就很难睡着,辗转反侧几回之后,干脆下楼转转。
虽然关系比之前亲密,但谢灵曜并不想马上搬回去住。如果导演的绯闻,会在影片上映之后成为不必要的麻烦的话,他会尽量避免。
别说还真别说,他就这么一谨慎,还真给人钻了个空子。
他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灵曜并未想过再遇见他,至少在这个小区里,谢灵曜以为他不敢来。不过转念一想,不敢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才只能做深夜潜伏而来的小丑,谢灵曜在暗处对此发出了一声嗤嘲,悄悄地跟了上去。
在严敬尧刚刚回来的第一天,徐青鳞身着一件灰色的短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出现在他们的小区里。谢灵曜刚才还在揣测,说不定会有人会追到严敬尧的住处来,以防万一需要留个心眼,结果只隔了几个小时就见到了危险的访客。
徐青鳞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步履飞快地朝前走。谢灵曜一眼认出他,相当震惊。
他怎么会来?想做什么?
徐青鳞先是进了地下车库,谢灵曜悄悄在后面跟着他,透过遥远的距离,谢灵曜看到他走到严敬尧的车前,拿出一把小锤子,不断地凿车窗,之后又蹲下去,用什么东西扎了车胎。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忿忿不平地踹了一脚车后保险杠,醉酒般摇摇晃晃,转身走出车库,朝严敬尧家走去。
谢灵曜并没有做任何举动,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看见徐青鳞上了楼,并没有追上去。
如果是以前,谢灵曜会非常生气,现在只觉得可笑,当然也有一点不爽,不爽中还混合着的轻微兴奋。严敬尧要单独见徐青鳞,这让他不悦,但想要看着徐青鳞失败,在他眼前彻彻底底的再失败一次,倒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严敬尧家里的灯并没有亮,应该已经睡着了。这样深夜造访,把主人从睡梦中吵醒再叫起来,不是合适的重逢开场。谢灵曜对此嗤之以鼻,不过他倒是也很好奇,徐青鳞到底会做什么。
他会不会是想袭击严敬尧?谢灵曜隐约有些担忧,但又一想,徐青鳞应该不至于这么脑残吧?这刚从牢里出来,马不停蹄地赶来,就是为了再把自己送进去,这是蹲上瘾了?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严敬尧家的灯亮了。严敬尧把门推开,于是室内的光从门缝中延伸到门外,灯光以劣质蛋壳白的颜色,在徐青鳞那张面孔上,留下了一道竖着的痕迹,好像一道明艳的油彩,一笔刷下去,掀开那张脸原本丑陋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