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许是陛下此生中,最温柔也最含情脉脉的眼神。
严敬尧伸手握住他的手,陛下的手心被开水焐热了,可手背还是凉的。严敬尧把他的手抓紧,皮肤的温热一点点渗透下去,谢灵曜没有抗拒,他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胸口很胀,酸涩又甜蜜的感觉如潮水般上涌。太好了,终于一切恢复了正常。
“我们回家吧。”
谢灵曜起身,严敬尧也站起来,像最初他们见面的那次那样,轻轻地搭上了谢灵曜的肩。
严敬尧虽然没怎么变,但他换了辆新的车,比原先那辆大一点,谢灵曜好久没坐过私家车了。这辆新车里全是严敬尧的味道,让他觉得很舒服。车门一关,他总算觉得可以松口气,干脆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都陷下去,之后就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
严敬尧一扭头,就看到谢灵曜像以前那样,七歪八倒地躺在那儿,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但还是铆足了劲瞪着他。
“干嘛?”
好久没见了,多看你几眼,直到我睡过去为止。谢灵曜是这样想的,但他没说,就这样半困半醒地凝视着严敬尧。猜吧,猜猜我在想什么,给你多了解一点我的机会。
严敬尧被陛下盯了好一会儿,俯身过来,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谢灵曜于是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野生的比师傅要变成家养的了。
高冷回归
“陛下好乖啊。”
谢灵曜听到了不恰当的评价,但他懒得反驳。他在心里盘算着,严敬尧不知道他几天前做了什么,居然说他乖巧,这怎么可能?他选择把做过的错事压下去,他从不反省自己的错误,但为什么还要把他形容得像个宝宝?
哪怕是个宝宝,那他也是个凶恶的宝宝,证明人性本恶不也很让人绝望吗?
谢灵曜唯一的回应是冷哼了一声,夸夸他反而让他变得高冷了起来。
回家的时间,刚巧是在严敬尧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所以时间也就仅仅够谢灵曜回趟家,跟半年没见的皮皮见了个面。皮皮见到谢灵曜,冲上来就叫,事实证明小狗狗的记忆真的很短暂,皮皮已经把陛下忘在了脑后,只不过,叫了几声又开始友好地露出飞机耳。
屋子里很温暖,基本陈设没有变,陛下以前养的花疏于打理,摆在阳台上的已经全都枯萎了,但拉上窗帘,屋内依旧很温馨。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墙上大幅的电影海报,被太阳照过的屋内有种木质的香味,永远不过时的美式田园家具,还有摆在墙角的大盆兰花,都让谢灵曜觉得格外熟悉。
相较之下,倒是身体的感觉会有些陌生。这样阴冷的天,空调的作用微薄,抚摸藏在厚衣服与外套之下的身体会有危险。冰冷的手指,衣物摩擦的静电,试探的触摸,在看到赤裸裸的皮肤之前,那是隐匿地躲藏在角落里的针。被针刺中,就会浑身战栗。
唯一清晰、赤裸、坦率的是近在咫尺的面孔。在汗水中很难看清全貌,在亲吻中也会时近时远,在刺痛的时刻会躲闪,随着心跳的激荡,像一个无法对焦的镜头在摇晃。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了,所以能清晰的感觉到的,只有混沌的感觉。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像某个烟雾蒙蒙的春日,雨水肆意飘洒下来,一只躲在绿叶下的小虫,在饱满的雨水中尽力舒展着身体。土地是松软的,而一切扎根在泥土中的春意都在肆意奔涌,想要破土而出。
事后,谢灵曜洗了个澡,顺便接受了严敬尧的洗头服务。出门在外,又是那么冷的山沟里,吃穿住行没一样好,也没有机会好好洗个澡。当时不觉得艰难,现在每一秒都无法回忆。
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是人间疾苦,在农村生活不易,人情世故都是麻烦,不过也因为有了这些麻烦,他独自在外的这段时间,并不觉得太无聊。
他忽然严肃地告诉严敬尧:“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会办各种手续了,什么社保医保还有纳税,都不在话下。你以后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我还办了一张新的身份证。”
严敬尧对陛下的能力感到惊讶。
但是王的心思谁又会懂。
他喜欢浸泡在水里,身后又有人搂着他,可以让他毫无防备地躺在身上,更多的,是那双牢牢缠绕在胸前的手,还有悄悄落在耳边的吻,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这下真的只想睡觉,甚至想直接在浴缸里睡过去。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严敬尧忽然在他耳边悄悄说:“陛下,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