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香眯起眼睛,伸手抚上了谢天河的后颈,谢天河忍不住后退,丹香却不随他的愿,不轻不重的按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了怀里。
那苦艾的气息让谢天河没办法抵抗,两颊灼烧起来,耳边只剩下了心跳声。
是谁的心跳声?
是他的吗?
谢天河来不及思考,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骨哨。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可怖的罗刹到来前的警鸣,谢天河抓紧了丹香的衣袖,难以抑制的吼道,“公子,这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里很危险。”丹香站起身,一把将谢天河从怀中扯出,谢天河来不及反应,栽倒在了地上。
他难以置信的抬眼,看着居高临下的丹香,眼睛里只有那枚被丹香含在口中的骨哨。
“你是——”
“我呢。”
丹香看着金樽里的酒水,姿态随意,谢天河看着丹香那放松的姿态,心底惴惴不安起来。
“要来找你算笔账。”金樽中的酒水晃了晃,丹香平淡道,“慈怀将军,你认得我吗?”
“公子,我并不认识什么慈怀将军。”谢天河沉住气,抬起头看着丹香那平静的面容。
丹香唔了一声,“你真的不认识吗?在宴会上遇刺时,你应该已经看清楚我的刀了……”丹香摸着下巴,故意压低声音,思索道,“不久前,慈怀将军不是还开了一个什么见不得人的擂台,听说还绑了一个玄叶的太子,只可惜被狼羽截胡了。”
丹香将金樽的酒水倾倒,谢天河看着红褐色的酒水在面前倾落,仿佛一朵正在地面上盛开的妖异花朵。
“你当真不知道吗?。”丹香微笑,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呼唤。
“怎么处理?”
左鸢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丹香听到了话语,不由得低头去看地上的谢天河。
红色的衣衫浸泡在酒水里,更加艳丽,谢天河不惧,仍笑着说,“我当是谁,原来公子竟然是狼羽的人。”谢天河看着丹香晦暗不清的双眸,无所谓道,“不过是借个名头,又有何关系呢?”
“是啊,没关系。”丹香垂眸,对着等待回复的左鸢道,“杀。”
丹香转身咬紧牙关,只说出了一个字,“杀。”
话音刚落,便传来了一声闷响,理月楼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尖叫声、劈砍声刺破耳膜。
丹香平静的看着周围的人四散而去,又跌倒在红色中,丹香的眼前满是迸溅的血液,甩将手中的金樽丢弃,丹香回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谢天河。
谢天河的脸色惨白,未干的血液还挂在嘴角,殷红的血就像他的外袍,散发着妖异的美,丹香面无表情的走向他,抹去了脸上的血。
谢天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到丹香走到面前时,他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发冠散乱,身上一团污垢,谢天河半撑着身子,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那团乌血。
酒里有毒,可是这里是理月楼,毒酒怎么会被他饮下?
谢天河感觉到后颈发凉,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睛瞪得发痛,谢天河抬起惨白的脸,干裂的嘴唇里吐出两个字,“公子……”
丹香半蹲下来,平视着谢天河,面对他的恐惧,丹香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
“残暴不仁,随心所欲。”丹香的目光很冷,在打量谢天河时,就仿佛注视着一件可有可无的华丽瓷器,“耀禾的半数人都被他的阴影笼罩,众人口中的他罪该万死,理应堕入十八层地狱。”
丹香笑了,那张俊俏的脸上被笑意浸染后,更加明媚,谢天河瞪大眼睛,看着丹香那开怀的笑容,有一瞬间错认了处境。
“他的荣耀被你抹去,不过区区几年。”
丹香松开了手,含笑望着谢天河,谢天河不敢确定丹香是在看他,还是在透过他看谁。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不计任何的代价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