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光淌进窗,未关的窗户被风吹的吱吱作响,安静的氛围格外安逸,燃烧的安神香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气,瑞霄小心翼翼的探头,才要说话,就被丹香按了下去。
丹香走进了大殿,沉默着来到了床榻前。
床榻上空空如也,连枕头都没有,瑞霄有些焦虑,“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丹香将目光投向一旁巨大的箱子,脚步停在了箱子前。
半合上的箱子被丹香推开了,里面果然有他期盼见到的人,只是重眠看起来好像有些疲惫,见箱子被打开,重眠坐在箱子中,并没有说话。
重眠托腮侧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将丹香从头到脚的局促尽收眼底,绮丽如玉的双瞳与朦胧纠缠在一起,迷人又危险,但重眠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丹香先开口。
丹香动了动嘴唇,干巴巴喊了一声,“小殿下。”
重眠眼底没有什么忧心柔软的情绪,听到丹香在呼喊名字,抬头悲伤的看着丹香,“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重眠的眼神闪烁着,好像随时要哭出来,丹香想伸手去擦重眠的眼泪,但重眠却微微歪头,苦恼道,“久郎,我想离开这里。”
“那就和我走。”丹香立马回答。
但重眠摇了摇头,瑞霄看出了重眠的犹豫,主动对重眠道,“你不必害怕,我会帮你的。”
说着她就抽出丹香腰间的宝剑,她这个举动把丹香吓了一跳,见瑞霄拿着宝剑摇摇晃晃,丹香想收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瑞霄拿着宝剑,将剑尖穿过了重眠胳膊处的衣袖。
剑尖锐利,立马割断了精致的礼袍,但她并不善长刀剑,难以避免的弄伤了重眠,重眠捂着胳膊处的伤口,听到瑞霄说,“现在,我已经杀死沈重眠了。”
她认真的看着重眠,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走了,你已经自由了。”
“自由了?”重眠看着银白的剑身,第一次觉得这样轻松。
瑞霄轻飘飘的话语,此刻就如同这柄宝剑,撕开了重眠心口的束缚。
重眠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来不是适格者,能够承受他人的期望一步步走上高台,完全是上苍给予的好运在作祟。
重眠从来就不是最优秀的,甚至与之相反,反而是最怯懦,自私的。
伊华不愿鸟儿拥抱自由,无关乎感情或者是权利,伊华只坚信一个道理,王族生来就是要坐高台的,他们不能离开金殿,一步也不行。
伊华要铸王剑,要让王剑永远呆在剑匣里,即使剑身腐朽,剑柄蒙尘。
但重眠不是没有思想的木偶,重眠渴望着曾经拥有过的自由——即使从前重眠百般嫌弃过它。
世上从来就没有永恒不变之物,人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重眠站在制高点,回头向后看时,只能看到他。
他是特别的。
他是可爱的。
他同样是可以信任的。
只有他会回应重眠的话语,重眠怎么可能抵挡住诱惑,不向他提出寄托——拜托,带我离开吧。
我们一起逃跑吧。
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把那些金科玉律,世俗欲望都忘记。
“我……不属于这里。”重眠感觉到脸颊湿润,长久的压抑被刺破后,过多的情绪让重眠不知如何是好。
眼泪静静的流淌着,丹香就耐心的看着重眠,并没有苛责什么。
但重眠还是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我玄叶男儿……”
“从不知眼泪为何物。”
丹香替重眠补上了后半句,笑道,“是呢,你很勇敢,你是最勇敢的玄叶男儿,你把你的故国带回来了,我都看在眼里。”
“可我不是一个好的国王,我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重眠急着反驳,声音都有些变调,“你不懂,久郎,我、我什么也做不到,我一事无成,我只是像搭积木一样把玄叶的壳子搭建出来了,但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