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又眨了眨,惹得他扬眉笑起来,她蹙眉端详他,是在问他笑什么。
他用手遮上她的双目,她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意识地羽睫轻颤,弄得他手心发痒,却舍不得拿开,“我没有取笑你,只是觉得你这样眨眼睛很有意思,不过有意思也不要眨了,天还未亮呢,你可以再睡会儿。”
再拿开手,她并未闭上眼,反而尽力挪动着手,在触碰到他的另一只手时,小指缓缓勾上了他的手指。
那样轻的力度,羽毛轻抚过一般,但在他心里却像平地惊雷,所渴求的一切似乎就在眼前,他没有再挪动手,任由她半勾着,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应,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中流露出太多感情。
他的心被她紧紧拽着,整个人是生是死但凭她做主,没有得到她确切的回应,便一直游离于生死边缘,他侧头伏在枕旁注视着她,恨不能立即将心剖给她看,“我很爱你,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但这并不表示,你也必须回报我同样的心意,你可以不爱我,甚至即使你爱我,一样也有拒绝的权利,不要因为我的心意,而让自己来刻意迎合,你可以选择。”
她的呼吸再次迟滞,什么样的言语都不能描述此时的心境,这两日她虽昏迷着,但周围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他说要随她同去,只觉得他是发了疯,他有千秋大业,怎么能为了她舍弃自己?说不感动自然是假话,但他们之间隔着旁的东西,她与摄政王的纠缠,他与摄政王的纷争,桩桩件件都该让他们越隔越远,可他偏偏说出那样只戳人心窝子的话,让她不得不动容,她不禁在想,若是生死都不能将她们隔开,还有什么再能阻挡在他们面前?
他强迫自己莞然而笑,忐忑不安地问道:“所以,你要选择跟我在一起吗?”
她咬了咬牙,极力让自己的言语清楚起来,那样简单的一个“要”字,几乎耗尽她所有的气力,但她觉得这是应该的,他值得自己果断而直接的回应。
“轰”的一声,他的心稳稳落地,满腔热血都在争先恐后往上涌,再也支配不了自己,俯身吻她的额、又吻她的鼻尖、再吻她的面颊,黄粱梦一朝成真,怎么也不敢确定。
眼前人是谁?是他日日夜夜渴求的人,此时此刻,这个人告诉他,她要跟他在一起,这样的畅快,简直胜过他这些年所有如愿的时刻。
她被他的情绪感染,两颊的笑荡漾起来。
他渐渐冷静下来,用手腕撑住下颌,也不动,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她。
彼此对视一眼,已经胜过千言万语,可她被他看得久了,还是不好意思,微微侧了侧头。
他的目光追随上去,解释道:“我还有些恍惚,你不必理会我,折腾了这样久,你必然累了,只管闭上眼睡会儿,等天一亮,我会叫醒你的。”
姜涟身上的毒并未全解,一闭上眼立即沉沉睡去,皇帝呆坐着,不知后半夜是怎么过去的,只知道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天儿便亮了。
缓了半个晚上,他心里那股欢喜劲儿仍未过去,一早便张罗着讨她欢心。
他收拾妥当,又回来唤醒她,给她披上他御寒的大氅,弓腰就要抱她起来,“今儿天好,你在屋里躺着多没意思,我命人备好了软榻和火炉,到外头散散吧。”
姜涟知道他身上伤势重,为着自己又吐了血,心里怜惜,不舍得他费力气,本想抬手阻拦,却依然动不得,嘴上含混不清地说“有伤”。
他知道她是心疼他,既是欣慰又是酸楚,拉了拉她的手哄道:“不妨事,只要你好,我也会很快就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