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被曲解成好似某种不可言说的意思。宋晚觉得祁空真是有病,她不如直接远离好了,简直是有病才会跟她一同到这里。
也是有病才会在前世的前世跟她有过那么一段。
但那也是不入正史的,她们仿佛总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情。历史上静昭仪根本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生卒年份都不知晓,那个年代根本没有人关心后宫死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更不会有人发现她在行宫中背叛了他们的帝王。
她不知如何作答,心知无论答什么都会被祁空绕进坑里。她如今应当是独立的人,并非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妃嫔,对祁空产生感情不过是冷寂之中荒诞不堪的情节,但……
她忽然有些不敢抬眼,眼前的情景好像一场电影重现,模糊泛黄的胶片时隔多年重见天日,剧情的主人公仍旧是当年的,却在不经意间复刻出最磨人的时刻。
目光上移,堪堪停在视线即将相接的下方,宋晚感到自己被熟悉的目光注视着,窥视感来自一切角度,却只有最近的一点表露出来,其他都隐藏在暗中,像是遮盖着精心掩饰的秘密。
后来的这个时候,主动的应当是她。
那时祁空像是很忙,忙得脚不沾地,好几次来见她时手上都还拿着卷轴和笔,纸张上的墨迹未干,写着她看不懂的内容。
她们接吻时,卷轴便被随手摆在一边,毛笔尖的墨水有时干涸,她们却从未做到下一步。
祁空总爱说天机不可泄露,但她不知,她于宋晚而言,其实也是此生能窥见无数天机中最难以捉摸的一种。
她猜不透的事情从过去一直到现在,在魂魄中攒了太久,两次孟婆汤都没能彻底洗掉。
所以她还是无可避免地想要靠近。
她想,有些东西,大抵并非是转世无法改变,而是无论如何作改,总归都会回来的。
“你后来……还有去过行宫吗?”她忽地抬眼问道。
事实上绕弯子从来不是宋晚最初的风格,祁空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人生体验造就了她如今这副难搞的性子。毫无逻辑性可言,支离破碎的问询让人难以猜测她到底想通了些什么,又猜错了什么。
祁空手指拨弄了一下她手腕上的镯子,冰得她往后缩了一下,方才道:
“当然去过……这就是证据。”
她缓慢地将镯子转了一圈,宋晚莫名觉得那处的皮肤发烫,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
是了,若死在皇宫中,只怕身边的东西都得被宫女太监们一抢而空。是以临走前,她将那支步摇埋在槐花树下。
“方才木偶不都告诉你了吗?”祁空轻笑一声,“最珍贵的、独此一份的……”
分明是在说镯子,宋晚却总以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在自己身上流连,心猿意马也不知将话题往什么方向带偏了。果真不能让这人开口说话,准没好事。
“你问问它是不是只说真话?”祁空微微低头与她咬耳朵。
——更近了。
先前的提议非倒没能得到满足,某些人反而得寸进尺。凉意像是在方才那阵迷雾里打转,此刻将她尽数包围,只剩下微弱难以听闻的心跳声。
可是,怎么会有两个人的心跳声?
宋晚疑惑地下意识抬手触碰,像是往常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瞬息之间魂魄中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她被祁空无比自然地抓住了手指。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到与你一样,”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宋晚忍不住偏头避开了,饶是如此,她也没能想到这竟是答案,“从前你虽不说,但我知道你尚有疑虑。”
鲜活有力的。
呼吸也是……逐渐急促起来的。
一切的真实从此打开闸口,做到与常人一般无二大抵并不容易吧,宋晚并不知晓。至少现在的所有都不是幻觉。
至少有当下。
“独自转世会让你难过吗?”
她收回方才的话。
某些存在花了很长的时间学习如何像人,却在这一问题上无论如何也不开窍,话一出口便暴露了原先的属性。
“你说呢?”宋晚幽幽地反问道,“你不如去观察一下奈何桥边的场景。”
说得好像她很了解似的。
祁空突然福至心灵地多了一点情商,从善如流将她与孟婆认识且关系还不错这件事吞回了肚子里,诚恳地再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