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生人之事,理所应当归属阴司管辖。
阴阳差分出一点注意力,却有难处似的没有开口解释。
他身上有死后阴冷的气息,黑影们对他有着诡异的亲切感,一时间只远远观望着,攻势倒是小了许多。
“我记得许久之前你便让我劝祂,说鬼门要开,”无念喘了口气,顺便将思路也理顺了些,“怎么,还是开了?”
阴阳差沉重地点了点头。
“……”看他口型,阴阳差猜无念大抵是说了句脏话,质问道,“你们就没有应急预案什么的吗?”
阴阳差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这种东西地府当然不会有,毕竟鬼门每年都开——正常地开,反常的时候通常被称为“破”,也就是未来大概率会出现的状态。
鬼门破好几千年可能都不会出现一次,就好比世界末日,谁闲得没事给世界末日这种虚无缥缈的小概率事件做应急预案?
从地下溜出来的东西多了,阴阳平衡的状态出现改变,某人不可能不知道,眼下不过事装聋作哑罢了。阴司的考虑当然以阴间的利益为先,鬼门如破,首当其冲的便是酆都,其次才是阳间。届时阴间元气大伤,而又遭到阳间大量亡魂涌入,没个几百年恢复不过来的。
其中道理天道不可能想不通,祂不过是不想插手六道俗物罢了。平日做得一副清高样子,若不是六道没了祂转不成,谁愿意整天把祂供着。
“祂不出手,我们也都没办法,不是么?”阴阳差循循善诱,“您看是不是再去劝劝……”
“吃力不讨好的事就丢给我是吧,”无念先前被祁空摆过一道,这会儿似笑非笑地回道,“你们阴司自个儿怎么不去?”
阴阳差:“……”
糊弄失败。
这位又是怎么了?不是一向慈悲为怀怜悯众生吗?怎么生灵涂炭的未来都能无动于衷啊?
阴阳差默不作声想了半晌,觉得多半是在祁空那儿受了气。
果然,打工使人暴躁;在“领导”处被甩了脸色,员工们只剩下菜鸡互啄。
“不如这样,”无念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黑影,友好地提出了解决方案,“你先在这儿盯着,我进去劝祂,如何?”
阴阳差布阵的手抖了一下。
不如何。
怎么不说他在这儿守着,自己进去劝祁空呢?
阴阳差觉得比起这堆怨气,还是直面天道更让人生出恐惧。他咬破指尖挤出几滴血来,兑着朱砂勉强画了张符,指尖生出一缕鬼火来烧了,忽地想起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祂快回来了吧?”
“祂?”无念一怔,意识到阴阳差指的并非天道,而是另一位难以直呼其名的存在。
并非所有至高存在都有凡间的代称,若非被应允,直呼本源无疑是大不敬的行为。
但那位的本源……就算被应允,也很难说得出口。
无念于是斟酌着换了个称呼——祂行走世间,除了本源,亦有着被相近存在赋予的称谓:
“你是说……花神?”
60?怨念集
◎流转皆有法。◎
讲台上教授讲到减字木兰花的调子,不无遗憾地道原先的调子现今已经无从考证了。祁空手指微曲,在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宋晚像是能够读心似的听得她心中哼唱,是一首悠扬的调子。
她发微信问:“你在哼什么?”
祁空讶然笑笑,回道:“自然是减字木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