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懂事之后,不管她在外面遇到怎样的挫折和委屈,都会不在病弱的母亲面前流露出半点脆弱。
可是今天,她心里难过得快要控制不住。
被阎烈无情赶出门的那一刻,她仿佛面临了世界末日。
铺天盖地的痛苦几乎将她的灵魂淹没,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已经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虽然理智战胜了情感,让她意识到家里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妈需要她照顾,可灵魂已经被彻底掏空的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样,她就不会成为被亲生母亲带进阎家的小拖油瓶,也不会让她的养母为了照顾年幼无知的她,累到满身是病,更不会成为阎烈眼中的小丑,被他耻笑嘲弄。
「妃妃,晚饭已经做好了,快出来吃饭。」门外传来陈三妹的轻唤。
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的王子妃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对门外喊道:「我肚子不饿,不吃了。」
「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的,妃妃快出来,妈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糖醋鱼,哦对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嚷着,徐记的腌菜很好吃吗?我特意去市场给你买了好多……」
一个人窝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王子妃,并不想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面对陈三妹,她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用正常的声音喊道:「妈,我回来之前吃过了,今天在酒店忙碌了一天,实在好累,我想躺着休息一会儿,你不要管我,晚饭你自己吃就好。」
「如果酒店的工作太累的话,不如换一份工作来做……」
门外的陈三妹继续喋喋不休。
这让心情实在很差的王子妃,突然感到烦躁。
她没好气地对门外大喊,「工作哪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现在竞争这么激烈,那份工作如果我不做,有一群人争着抢着去做。再说我学历又不高,想找赚得多又轻松的工作简直是痴人说梦。你整天闲在家里,既然不了解当今社会的情况,就不要在那指手划脚说一些让人不开心的话,如果我真丢了现在的工作,我们母女俩就只能到外面去喝西北风了。」
她竹筒倒豆子般将心里的不快一古恼地吼出来,即使明知道用这种不敬的态度和老妈讲话是不对的,可她心里憋屈又难过,完全找不到任何发泄的途径。
她想大哭,想骂人,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让她来到世间,却要她遭受一个个撕心裂肺的磨难?
从她懂事之后,就以一颗良善之心去面对每一个人。
即使被欺负了、被嘲笑了、被侮辱了,她依然会笑着告诉自己,吃亏就是占便宜,不要把别人对她的伤害视为罪恶,也不要把她享受到的幸福视为理所应当。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人生依旧是一场糊涂。
陈三妹喋喋不休的声音终于因为她的嘶吼变得安静下来,她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紧接着,她的世界彻底恢复了宁静。
可是,这样的宁静却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混乱。
她懊恼地咒骂自己,为什么要对养了她整整二十年的母亲说出那么恶劣的话。
难道仅仅因为她和阎烈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就迁怒到无辜者的头上吗?
有那么一刻,她想拉开房门,向受了委屈的老妈说一声对不起,可看着梳妆镜前自己红肿的双眼、僬悴的面容,她知道这样出去,必会给老妈带来更大的恐慌。
这一夜,王子妃睡得很不安稳。
她不停地作梦,梦境混乱,她一会儿回到二十年前,被阎烈丢到城隍庙的那时候,一会儿又跳到自己被阎烈无情的吼着让她滚的那一幕。
当她从混乱中挣扎着清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陈三妹并不在家,每天清晨,她都会和邻居去附近的小公园散步聊天。
见餐桌上摆着老妈精心为她准备的早餐,王子妃的胃里很空,但她并没有吃东西的慾望,随便吃了几口填肚子,便取了车钥匙离开家。
前往酒店的路上,她反覆回想着和阎烈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最后总结出一点,她在阎烈的心里,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慰藉品。之所以会得出这个结论并非平白无故的。
她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明白阎烈为什么会和她发那么大的脾气。
那条系在她颈间的蓝色丝巾,肯定被他以为是她从他家里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