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有啥难过?不是很正常吗,一定要学会适应,”念松霖微笑道,“我在这里伙食不错,睡眠也好,就是运动量少了点因此血压、血糖略有上升,以后自己注意就是,嗯,家里都还好吧?”
他在问颜思思的情况,这也是念松霖内心深处最担心的。
蓝京道:“都好,都平平安安,舅舅可得少吃甜食,有条件换成小米粥,有益于身体健康。”
甜食影射焦糖,小米是莫胜男的姐姐,蓝京通过食品隐喻暗示她俩也脱离险境。
念松霖笑道:“我愿意谦虚接受你的建议,就这样吧,主要是报一下平安,让你安心工作、享受生活。”
邱志东专案组则突然间释放了邱志东的一名秘书和一名老部下,其中那位老部下被指控是他的白手套,专门干收礼收贿、洗钱销赃等脏活儿,甚至还涉及一笔总价值三千多万国有资产买空卖空中饱私囊的犯罪行径。
专案组打的如意算盘是单单那笔交易就能让邱志东陷入万劫不复,想不到老部下真扛得住,连续审讯几天几夜坚决不松口,哪怕到最后意识模糊、精神濒临崩溃也始终重复四个字“我要喝水”,专案组资深老纪委也不禁私下感叹碰了个硬茬,换在解放前绝对合格的地下工作者。
恢复那位老部下人身自由等于放弃对那笔交易的追查,可想而知围绕邱志东还能做出什么文章,专案组业如骆广庆所说开始“收官”了。
若问邱志东到底有没有透过老部下干那笔买空卖空交易,将三千万收归囊中的事实?这种事怎么说得清呢,有可能永远无法查明真相。
蓝京等人提前在食堂吃过午饭动身前往省城,出门时正好在大院里遇到穆川行搭顺风车——他要去省里参加关于教科书内容修订的听证会,按蓝京空降后为限制公车使用出台的新规,此类没有省正府正式通知,又非市里交办任务,哪怕正处职也不能享受公车接送。
当然搭顺风车是可以的。
车子上了高速,蓝京略有歉意地说:“当初安排川行出面向省里反映教科书问题,如今看来倒添了很多麻烦,动辄叫你参加座谈会、论证会、听证会,既没经费,又没待遇,恐怕还惹来不少是非,对不对?”
“无所谓,我自愿的,”穆川行道,“教科书关系到国家教育基石,我个人一点得失算啥?有机会参与修订真觉得很自豪,将来能指着课本对孩子说,哪一页哪一段,或哪个插图是根据爸爸的意见修改的,多棒!”
“看看,博士的正治觉悟就是不一样!”
蓝京夸奖道,“那边工作进展如何?”
“唉,实话实说前景很不乐观,”穆川行道,“本来工作组的任务是搞改制,现在看起来象是改革,方向出了大问题。”
因为车里都是蓝京的心腹亲信,穆川行丝毫不觉得公然抨击萧柏梓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具体说说。”蓝京不动声色道。
“工作组发布了七条规定,第一条就是严格控制领导与员工薪酬比例,原则上领导年薪不得高于车间工人平均工资5倍,以遏制国企内部收入差距过大的弊病,坚守公平理念和共同致富原则……”
没等穆川行说完,陈浩失声道:
“把领导层和中层都得罪了,改制工作还怎么推得动?国企领导层高薪机制有其合理性,不能这样一刀切的。”
穆川行道:“第二条是加强内部管理流程的规范化和标准化,大力裁减繁琐的审批环节,优化绩效考核机制,着重以业绩和贡献为衡量标准激发员工积极性和创造力,让真正有能力、有贡献的员工得到应有回报……”
单健也忍不住道:
“这下更糟,连行正人员都得罪了!”
“目前工作组处境很差,”穆川行道,“一方面萧书记在省里四处奔波,跟各省直部门较量帮三厂争取正策,大吵小吵不断,‘刺头’绰号都传到省领导耳里了;另一方面工作组推行的一系列规定措施得不到干部群众拥护,因为有利于基层员工、一线工人的理念根本没法如实传达下去,几万名工人,几百个车间和基地,工作组总不可能挨个跑一遍吧?因此错就错在一直在做自以为正确的事,效果却完全相反。”
蓝京这才沉重地说:
“本来我打算明年初启动市属国企改制工作,但钢铁三厂确实是桩重活儿、硬活儿,牵扯了萧书记大量精力,可能短时间内还不会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我这边只能向后推,起码要等三厂有了阶段性成果……下岗工人如何分流是个大问题,省里只出钱,善后工作都交给紫寺,市里从哪儿增加上万个工业操作岗位?我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