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这样的平静,因为不知道平静背后所隐藏的惊涛巨浪会不会轻轻一掀就能把他整个人掩埋,哪怕他表现出一点点惊讶她都不会如此紧张。
她有些吃力地把包扎的双手放在他手背上,见他没躲开默默松了口气,“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当年之事到底幕后之人是谁,又有怎样的阴谋,这些都需要一点一点的查明白。我不想轻易把事外之人扯进来,同样我也不想让我身边之人受到伤害。”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穆晋安的?”
他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中渐起波澜。
安秋鹜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太师府那次生日宴,你与怀王在下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那次确实侯府二姑娘也在,母亲就是趁着那场生日宴才下定决心促成与侯府的这门亲事,母亲回来告诉他,她对侯府二姑娘很满意。
母亲说,那是个很有风骨的姑娘,不似侯府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娇娇女,更似百年大家族中有担当有主见的嫡亲姑娘。
他沉着眼猛地按住她的肩膀,“所以,从那时起你便打定主意故意接近我?为的就是借我之手查明当年的真相,亦或者只是想看看你想找的东西是否在我这!你的一言一行都是算计好的,你那么会编故事,是不是什么真心情谊也是胡乱编造的,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信!”
啊?!
安秋鹜有些傻眼。
难道他担心的只是这个?
“你不怪我之前骗你,隐瞒身份?也不怪我没有提早与你讲明事情原委?”
穆晋安奇怪道:“怪你这个干什么!魏家当年的惨状无人不晓,诚阳侯府又与宫中来往密切,稍有不慎被人觉察到你的身份便是置侯府于险地。都说侯府二姑娘是世子爷的掌上明珠,想来侯府对你不会差,你若一心只想着复仇而不顾眼前人的生死,那才叫奇怪。”
“你不信我,我能理解,也很赞同。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做。”
这番说辞倒是与她不谋而合。
仇要报,清誉要恢复,但她更加在意活人的生死。
安秋鹜挑挑眉,老神在在地拨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松地呼出一口气。
没怪她就好,话本子上那些痴男怨女多半都是锯了嘴的葫芦,误会也罢错过也罢事事都不说清楚,所以造就了悲惨的结局。
她有嘴,既然已经挑明了,她也确实想要拿到东西,未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把之前的事一并讲清楚。
穆晋安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眉间紧紧拧在一起,“安秋鹜,你还没回答我!”
安秋鹜也不甘示弱地回他一句,“穆晋安,你也没有回答我!书,你给不给我!”
两人大眼瞪小眼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我当然给,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穆晋安打破沉默,这个盘踞在西北多年的大将军少有的露出委屈。
安秋鹜咂咂舌,用还算康健的胳膊肘撞了撞他,“早说嘛。”
《金针要术》物归原主,也算是了却她的一桩心事,等魏家之事大白于天下他才有脸面去父亲坟前祭拜。
她想的入了神,没太注意到穆晋安晦暗的神色。
他掰过她的脸,在她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中郑重地开口:“安秋鹜,你还没回答我!”
她编造过许多故事,身份是假的,药方的出处是假的,师傅是假的;可是她的情谊是真的,比真金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