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地让到一旁,“侯爷,请。”
安虎却没往里走,打量他几眼,“本侯不是来看秋鹜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安虎点头,“陪本侯走走吧。”
营里秩序井然,操练的将士们看见多日不见的大将军,都兴奋地朝着他打招呼。
安虎看地眼热,想起年轻时也是这般与兄弟们一个营里吃睡,不过几十年光阴眨眼而过,再也找不见昔日兄弟们的身影了。
“你把西北军带的很好,比你父亲那时候强,虎父无犬子诚不欺我。”
穆晋安扫过把守严密的营门,滑过错落有致的营帐再到炊烟渐起的火头房,他在与不在西北军都能守好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他不是比父亲做得更好,而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重新担起了这副重任。
“听亲卫说,侯爷带着将士们重新巩固了秋山道的城墙,整顿了府衙,安置好因战事失去了住所的百姓,晋安在这替秋山道所有人谢过侯爷。”
军营里的汉子更多的是知晓如何诱敌打仗,又恰逢他出了事,便没有过多的顾及秋山道内百姓民生的事。
府衙不作为,百姓们虽免于战火但一时没了住所生计,只有街边乞讨的份。
安虎摆手,“我是督军,领着朝廷俸禄,自然要为朝廷倾尽心血。”
边说边行,见着四下无人才肃容问道:“倒是你,这次可有见着斋顿。”
到底上了年岁,又经了西北严寒的风霜,安虎脸上的肌肤苍老地搭了下来,眼皮搭住了一半的眼睛,也掩盖住了他眼中的探寻。
穆晋安没有隐瞒,“见着了。也是巧合,斋顿要与耶里一族联姻,他还要叫耶里古一声阿叔,想必耶里古从中说过些什么,接受了我提的建议。”
早先便于怀王商量好了,若是能见着斋顿并且他也有意与永宁达成盟约,便诱他除掉他那几位兄长。
斋顿仁厚,他的几位兄长却是野心勃勃,没有他们从旁不停教唆,鞑靼之患可暂且搁置。
安虎长舒一口气,这事他知道的时候便忧心不已,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艰难。
他豪迈地拍了几下穆晋安的胳膊,“好小子,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等西北战事一毕,本侯亲自主持你与秋鹜的婚事。”
“侯爷是一开始便什么都知晓吧。”
“知晓从玄元观抱回来的孩子就是魏筱,知道屏凡就是秋鹜。侯爷,既然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不是当年我父亲的事,魏家的事其后的隐情你也知晓一二?”
他让人去查了,从一开始母亲拿出那纸泛黄的订婚书他便入了局,是怀王有意为之,又何尝不是诚阳侯默许了的。
安虎负手不说话,他那身泛着黑灰的常服像是在满目皆白的世界中晕开的污迹。
穆晋安还想问,便见西营那边吵嚷起来,随即是冲天而起的火光。
“走水了,快救火!”
将士们奔走相告,用桶挑水救火。
等穆晋安和安虎赶到的时候,暗房已经烧塌了一半,另外一半虽伫立着没倒,但也陷在火里。
天二满脸焦急地想冲进去,被天一和江白死死地抱住,“我得进去把那两人带出来,主子还没审问,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暗房里关着的正是被抓住的陈老和程觉,熊熊大火能烧掉他们的命,也能烧掉他们背后隐藏之人。
火光映在穆晋安眼中,这把火可真及时。
“天二,算了,随它去吧。”
人若在已经葬身火海,人若不在白白搭上一条命,不值当。
等火势渐灭,让人扒开烧焦的帐子,果然在里面扒出了两具焦黑的人骨。
江白上前查看,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最后朝着穆晋安坚定地摇了摇头,“年纪和身量对不上。”
穆晋安眼神一沉,骤起波澜,“守住各个营门,不准放任何人出去!来人,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一时间整个西北大营如禁锢的铁桶一般。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一片接着一片亮起的火光中,有三个人影鬼鬼祟祟朝着一顶不起眼的帐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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