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是粗人,但走到如今的位置,并不是不知变通的榆木疙瘩。
安秋鹜收好腰牌,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悄悄松了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拿出这个东西来唬人,稍有不慎有损穆晋安的声誉不说,一旦传回朝野势必成为别人攻讦的把柄。
她凝神聚气,走至墙上挂起的地图面前指着西营一处道:“我知二位将军的顾虑,你们是怕一旦抽调兵力,关押的三人趁乱逃了出去,到时候不好和大将军交代,更不好和那些在秋山道死去的将士交代。”
刘王二人心中一凛,双手环胸眨巴几下眼睛都挑眉表示默认。
西营的兵力是肯定要抽调的,只是什么时候动用,又如何保障西营不受到波及,他们还一时拿不准。
大将军既然提前提醒,自然很明白图塔的性情,知道会发生何事,必定会早早收兵回援,他们在赌也在等。
看他们神情便知,自己说在他们心坎上了,只是没有拿出具体对策他二人也就当听个响。
“如果我说二位尽管抽调此处兵力,这三人由我去看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嗯?
刘王二人惊诧,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刘将军摇头摆手,示意她不要开玩笑,“安姑娘,你确实分析的很准确,也知晓我二人如今的担忧之处,只是你身份尊贵又是女子,那三人中的程觉毕竟是一城将领,那姓陈的老头最是诡计多端,不是一般之人,姑娘说去看着又有几成把握能把人看住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差池便不是如今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姑娘还是回军医所吧,刚才所说之言我二人权当没有听过。”
说完强硬地让人送她回去,转头一脸肃容的商议起要事不再看她。
安秋鹜泄气,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腰牌,有些无力。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说着招呼还有些怔愣的天二,准备出账。
正走了几步,便听帐外一阵急促的喧闹,帐帘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掀开,若不是天二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险些甩到她脸上。
刘王二人不悦地看过来,“说,怎么回事?”
闯进来的士兵一身狼狈,气喘吁吁道:“将军,不好了,鞑靼兵兵又攻了上来,这次人数太多了,连连冲击的骑兵都用上了,请将军拿个主意,南北两面的弟兄快抵挡不住了。”
图塔这是孤注一掷啊!
刘王二人再顾不得许多,穿戴好头盔,拿起随身武器带着身边的亲随直奔帐外,临走前吩咐抽调西营六成兵力前去支援南北两营。
刘将军走得快,一眨眼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王将军微微驻足,向着安秋鹜急切道:“可否可否请安姑娘看顾那三人一二。”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忙解释道:“不求姑娘一定看住他们,只求姑娘让身边的人稍微注意些,姑娘放心,便是有什么差错也皆在我和老刘身上,不干姑娘的事。”
安秋鹜颔首,让他放心。
王将军眼含感激地道一声谢,领着手下的人追着刘将军方向去了。
整个秋山道大营瞬间炸开了锅,将士们四处奔走,兵器碰撞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两句听不懂的鞑靼话。
天二和几个亲随护着安秋鹜避着人,只管往西营去。
暗房中最先听见动静的是程觉,他支着头贴着地面,好半晌才喃喃道:“我咋听着这骑兵的声音像是鞑靼人。”
此话一出,陈老也学着他把耳朵贴在地面,却是脸色晦暗什么都没听见。
程觉嗤笑一声,“我说陈老头,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呢!鞑靼人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这么快攻到这里来,期望他们救你出去怕是要落空咯!”
他有些幸灾乐祸。
贴地辨声这是武人的基本功,陈老头这么大岁数又是个文人可没这本事。
陈老不理会他嚣张的态度,视线一转看向最里面阴影处,暗房小窗倾泻下的微末光亮如遇到了阻隔只堪堪照在那片区域外,往里去被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