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巡逻的声响过了一批又一批,燃烧的两根烛火滴下大半截蜡来,宛如雕塑的女子才慢慢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腰身。
她伸手拿出在怀里已经捂热的案册,青葱的手指慢慢一页一页地翻看。
卷册虽旧却不厚,不过几页过去她就发现了魏乙的名字。
字迹边缘有些斑驳,安秋鹜认出来是父亲的字迹。
太医院当值有规律可循,连着三日后便会停一日,数着日子安秋鹜知道下一页按理不会有父亲的名字。
纸随手动,平平无奇的纸张上魏字不知何故涂掉半块,接着往后翻整个案册都被打乱,父亲的名字时而跃然纸上时而被胡乱的涂抹。
灯芯‘嘭’的声迸出火花,安秋鹜整个人一激灵,慢慢抬起头。
本是空旷的殿内不知何时落下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
“我以为他只是愚笨,没想到还这么天真。”最前方的黑影沉沉道,语气中的轻蔑让人难以忽视。
安秋鹜只是看着他,身子没动连表情都没变。
这人的声音她熟悉。
一如十年前踏青那日的慈爱,又似白日射杀皇子的果决,还有宫道上见到的森冷。
她张了张嘴道:“严太医说他是个可怜人,我不解,现在我知道了,被你这种心口不一的人控制着,可不就是可怜。”
有人低声斥她休要放肆。
她不惧,只是眉目平静地望向黑暗中的人影。
博轼冷笑两声,走上前抽她手里的案册。
安秋鹜抓紧不放。
博轼也不急,只道:“是要当年的真相,还是要保住这份只能证明太医院中有人陷害你父亲的证据,二择一,若我是你,就会乖乖的放手。”
两人僵持,安秋鹜看着眼前瞧不清面容的人,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慢慢俯下身,“凭我,现在出现在宫中,便也可以悄无声息地要了你的命”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要你把《金针要术》交给我,我便把当年的一切都告诉你,解开你心中多年的疑惑。”
安秋鹜手里松了些,“侍郎大人,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她轻笑,眼里的光却是冷的。
“只要我把手中掌握的东西都交给陛下,还怕不知道真相吗?”
女子微松的手又陡然收紧。
这一次博轼没有与她废话,身后的人影晃动,一左一右按住她,她就像待宰的羔羊,被迫放弃了手里握着的东西。
“嘘!”
“千万别叫,不然这些人就都要给你陪葬。”
他手里拿着两样珠花,一个安秋鹜在安婉的头上见过,另一个她觉得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
博轼拿着珠花在她眼前晃了两下,“这个是白家小姐白瑕的。”
安秋鹜有片刻失神。
从西北回来之前她偶然听到江白吩咐下面人要仔仔细细地搜寻,见她来了,江白就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