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她,洛同威的语气都软下了不少:“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喜欢的东西总能挑到最好的,估计长大了也一样。”
历拂衣低头,没忍住笑了一下。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洛同威和天界书册上记载的很不一样。这位应该恃才傲物的前辈,很少会让人感到疏离和压迫。
——切磋的时候,除外。
历拂衣本就没什么畏缩的时候,他勾了勾唇,以一种自认为很诚恳的语气开口:“确实,我们这一辈里,没人比我更适合疏竹了,我就是最好的了。”
沉默之后,洛同威叹出一口气:“……年轻的时候,总是自信的。”
“所以你是认可我么?”
洛同威也不敷衍或逃避,点点头回答道:“勉勉强强。”
历拂衣顺势接上,没有半分扭捏:“那你能不能立个字据,或者给洛留影托个梦,你认可我,别人也不知道,出去以后,我找谁说理去?”
“一辈是一辈,”洛同威把酒杯端起来,“我认可又怎样?我又不能左右留影的念头。”
“洛留影……不听你的么?”
“我和笙笙的父母都去的早,只有生恩,没太大养恩。说到底,留影才是承担长辈职责的那个人,所以他的态度,比我的重要,而且——”
洛同威声线上挑:“你这么‘自信’这么‘优秀’,他怎么不认同你呢?”
言至于此,历拂衣气势骤然减半,他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阴阳怪气”似乎也会遗传。
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很无力,最后汇成一句话:“洛留影也不算讨厌我,就是我们俩……恩怨有点多。”
“好了,”洛同威见他低迷下来,话锋骤然一转,“也不会让你白来的,我这个做长辈的,送你个见面礼。”
随着这句话落下,半空中突然出现了和峡谷中一样的碎片,那些金色的碎片在他们的头顶融化、凝固,再融化、再凝固,最后化成圆滚滚的一滴。
无比滚烫的一滴砸在历拂衣的手心里,然后最后一次凝固,形成一颗暗含灵力的金丹。
“你会帮她的,对么?”洛同威突然正色起来,语气里是无比的认真,“无论在什么情况。”
他问得突然,没有前因后果,但历拂衣还是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眼睛:“我会。”
“好。”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洛同威释然地笑了,“或许有的时候,真的只有你,才能帮她。”
“……什么意思?”
“未来,你一定会明白的。”
他说:“我已经离世太久,只剩下一点魂魄,帮不了你们太多。这颗丹药,虽是我仅存的一点力量凝出来的,但也只能够……护住心脉,减缓疼痛。”
“如果以后,遇到什么撑不下去,就把它吞下。”
历拂衣依旧感觉云里雾里,但也从他的话语中,猜出了一点额外的意思:“我以后……会遇到什么‘大劫’么?”
“一切选择都在你,现在无需知道太多,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洛同威声音又顿住了,良久之后,他的语气又恢复方才的轻快:“年轻人不要思考太多未来的事,过好当下就够了。”
“走吧。”他又说:“就要穿过峡谷了,你也该醒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就问笙笙吧,我已经把知道的、猜测的,全部都告诉她了。”
历拂衣点头答应下来,他感觉有什么猛地钻入他的眉心,带来一片清凉,脑中的一切轰然炸开,然后他猛然坐起身来,回归现实。
周围依旧是金色的一片,也依旧是隔着薄薄的一层透明屏障,他看见了盘腿而坐的洛疏竹。
女子眉头紧锁,额头的碎发黏在肌肤上,看起来格外难受。历拂衣伸手在薄壳上敲了几下,抬头问:“前辈,这是怎么了?”
那道声音突起:“担心什么?我在教她真正的九杀剑是什么样子。修炼,当然要经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