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拂衣感觉有什么细长的、莹白色的东西缠了过来,那速度极快,在他的眼前猛地一闪,接着在流光珠上迅速地缠了一圈。
电光火石间,他反应过来,那是一根骨鞭。
于此同时,仿若拨云见日,流光珠上暗淡的“壳子”一瞬间剥落,反而化作一股灰色的烟,顺着鞭子的主人方向,蜿蜒而上。
灰色的烟雾在流光溢彩之下,显得极其微小,但历拂衣离得极尽,纵使转瞬即逝,也未曾逃过他的眼睛。
他视线没来及追随那“灰烟”而去,手上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历拂衣死死扣住重新焕发光彩的流光珠,小臂猛地用力一扯,不顾骨鞭扫来的刺痛,将珠子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流光珠离位的瞬息,高塔忽得猛烈震颤起来。
天地都在晃动,历拂衣一手顺势扣住桌角,稳住身形。他在纷乱里胡乱一瞥,蓦然发现在流光珠的下方,垫着一块不算平整的卷轴。
搭眼一瞧,上面写着上古的文字,一时难以看懂。
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也务必确信,能出现在这里的卷轴,定然不是什么闲杂物品。
对面一击未成,呼吸间第二击已至面门,可惜历拂衣再没多余的手去拿那卷轴,只好护着流光珠微微侧身,给洛疏竹留出上前的空间,“还有东西!”
高塔的晃动渐渐停止,洛疏竹一剑挑开长鞭,另一手握住半截卷轴,皱眉看向书架阴影处的人,喊出他的名字:“……黎辞风。”
他的脸色很白,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深如瀚海,却没什么生气,他眉眼见萦绕着化不开的戾气,和在人界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即使容颜未变,也仿若不同的两人。
她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白色的骨鞭,一瞬间茅塞顿开,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清晰:“祟影鞭?原来你一直在找的,是这个东西。”
对面的那人置若罔闻,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前方,一直沉寂到洛疏竹感觉到不对劲,他才仿若回魂一般,飞速地眨了眨眼。
他突然笑了,那是一种与他极其违和的兴奋感,然后他伸出了手,一字一顿:“把流光珠、给我。”
黎辞风感觉到一股不适的燥热。
从入高塔开始,这种不适的感觉,就一直追随着他。又或者,在穿过峡谷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开始了。
这似乎不对,但目前,拿到流光珠是更重要的事,他将无伤大雅的不适抛之脑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一路来到顶楼,在书架交错的间隙里,他看到了丢失千年的流光珠。
可惜,这里有人捷足先登了。
几乎是没有犹豫,手中的长鞭飞速甩出,但还是慢了一步。
流光珠被扣在历拂衣的手里,在无人注意的瞬息,灰色的烟雾顺着祟影鞭流淌而上,瞬间没入他掌心的伤口。
浑身的燥热更加严重,高塔也在此时疯狂振动,黎辞风感受到一股极其严重的晕厥感,他扶住一旁的书架,却依旧有一股由内而外的痛苦。
黎辞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蓦然产生出一种荒谬的茫然感。
——他好像,在慢慢失控。
乌横之前提醒过他,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失控。
脑海中仿佛卷起巨大的黑色漩涡,摧枯拉朽地侵蚀他的意识,他想要去喊乌横的名字,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这一次,缺没有谁发现他的异常。
敏锐如他,黎辞风突然便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望向手中的骨鞭,后背蓦然生出薄薄一层冷汗,脑中一瞬间只有两个字:“祖父。”
一切不适的源头,似乎都萦绕着他——黎渚。
这个认知击破了他最后一点防线,他在此时勾唇,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脱力、失控、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