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知道弘晖有从胎里带来的哮症,可此时也?顾不上旁人了,她只木木地?坐在藤椅上,不知魂之所至,挽星几番想请她用膳却又不敢,只得叫厨房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一张披风将她裹起、让她落入温暖的怀抱,云莺方才意识到四爷回来了,她恍惚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四爷却是心有灵犀,“抱歉,我来迟了。”
说着将一个锦盒交给她,里头是保命丸、至宝丹等?几种?十分贵重的丸药以及几支上好的千年山参。
原来他并非存心耽搁,而是先去?了趟御药房。
四爷安慰道:“放心,咱们弘曜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可如果,弘曜本?就是不该存在这世上的人呢?云莺默默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她不敢赌万一,只能祈祷老天尚有一念之仁,既然赐予她这份珍贵礼物,就别轻易收回。
倘能顺利度过此劫,她甘愿折寿十年——要知她这副身子本?来能活八十六岁呢。
许是云莺祝祷起了作用,到晚间,弘曜情形果然好些,出血已经止住了,体温也?并未继续走低,而是渐有回升之像,只是两眼仍紧紧阖着。
刘太医显然有些心虚,“各人体质不同,不拘多久才能苏醒,也?许两三日,也?许五六日。”
他尚未说完的是,就算醒来,也?未见得恢复如初,那花盆正磕在玉枕穴上,万一变得像弘昐阿哥那样……他可就不敢保证了,谁情愿府里多出个傻子呢?
可对云莺来说,她只求保住弘曜性?命已是万幸,至于其他已别无所求。
一天之内屡经起落,云莺几乎喜极而泣,可随即理智回笼,想起四爷寸步不离守在弘曜床畔,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因劝他去?正院看看,听说大阿哥也?不太好呢。
四爷道:“不是受了点惊吓么?想必喝些安神汤就无碍了。”
云莺欲言又止,她虽然答应对福晋保守秘密,可都到这关?口了,难道还能藏着掖着?因道:“无论如何,您先过去?看看吧。”
四爷从她眼神里读懂她的暗示,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云莺就不过去?讨嫌了,区区哮症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她跟福晋本?就只几分面子情,谁都不会真心关?切彼此,何况,难免有几分怨言——归根究底,弘曜这回都是替他大哥挡了灾,否则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就该是弘晖了。
挽星这会儿方有胆呈上碗鲜虾云吞面来,“您喝点面汤暖暖胃吧。”
云莺正好觉得有些饿了,顺势接过,又嗔道:“刚才怎么不送?”
挽星巧舌如簧,“那会子还没熟呢。”
云团面要得多少工夫,一烫就起锅的玩意儿,但云莺也?听得出挽星言外之意:四爷到正院那边福晋肯定要备膳的,若推称已经用过,不是白?白?给她拉仇恨?
所以说古代女人难做,生死关?头都不忘勾心斗角呢。
云莺摇头,“她这会儿怕是顾不上我了。”
闹出这样大的事,李氏难道还能独善其身?福晋只怕生吃了她的心都有。
挽星道:“您也?怀疑是李格格所为?”
不是怀疑,是肯定,李氏这样注重吃穿享受的人,哪里会发现围墙快破败倒塌了还不上报修补,还故意把盆鲜花摆上去??倘说她安着好心,傻子都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