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两人的过去,愈发觉得他的忍耐都是笑话,而她精心准备的一切是用来哄骗他的伎俩。两人相处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楚楚可怜能演出来,她的撒娇扮痴可能是逃避责骂惩罚的方式。他纵容她,百般呵护,以为她小孩心性不懂事,默默等待她。
到头来,她其实什么都懂。她把谈恋爱的事藏着掖着,说明她早知他的情意,却安然享受他的付出,时不时给他一点希望,再毫不留情地掐灭。
晏澄彻底回过神,愤怒充斥着胸腔,仅剩的理智使他保持着表面的冷静。
阮知涵忐忑地偷偷看他,他所在的位置灯光过暗,以至于他的面目变得朦胧。她一点点挪过去,手指小心翼翼地揪他的袖子。她正庆幸他不抵触时,突如其来的力量令她松开手。她怔愣一会儿,如梦初醒,是他甩开了她的手。
“你知道我喜欢你?”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阮知涵怯怯地抬高视线,撞进他如寒潭的双眸里。他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她不禁打个冷颤。
她呆呆点头,嗫嚅着,“知道。”
晏澄的猜想得到证实,一颗心淬得冰凉冰凉的,仿佛有无数碎冰碴往上扎。他那么喜欢她,处处为她着想,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很想将这疑问宣之于口,忍耐许久,终究问不出口,他得到的答案,注定会让他伤怀,与其如此,不如不问。
他抽出一张纸,擦掉手上沾到的奶油蛋糕,随手丢弃,“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晏澄竭力控制即将崩溃的情绪,恨不得立刻离开。
阮知涵已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还捋不清楚事情的全部,但她感受得到,晏澄对她失望了,或许,他还很愤怒。如果放他离开,她很有可能彻底失去他。她只要一想到晏澄会不再跟她来往,就慌张起来,急忙追上去。
晏澄的余光扫过身旁的那道身影,低声喝止,“别过来。”
她的眉毛纠结到一块,尝试用言语打动他,不等她出声,他冷冽的目光好似刀锋,轻轻掠过她的皮肤,都足以割开一道道口子。
阮知涵不敢追过去了,她原地伫立,双眼噙泪,目送他的影子消失在门口。
她的双颊和鼻腔皆因憋泪而撑到发酸,可她不敢哭出来,她绝望地想,他一定恨透她了。
阮知洲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但出于私心,他首先维护的还是妹妹。他过去拉回阮知涵,看她的眼睛浸泡在泪水中,眼眶红通通,责怪的话是半句说不出了。他无奈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么说,不等于是告诉他,你不喜欢他还利用他吗?”
阮知涵故作坚强,用手肘抹掉眼泪,用气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我疏忽了,”阮知洲忘了她一紧张就乱说话的毛病,按以往的经验来说,晏澄绝对听得出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可这个话题触犯了晏澄的底线,他不可能按阮知涵那奇怪的逻辑思考,“你详细地说说,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阮知涵双肩耷拉着,头也不抬。她明明很想哭,又哭不出来,咬着牙齿跟自己较劲。
阮知洲怕她犟脾气一上来,使劲折腾她自己,忙捧住她的脸,逼她露出那张悲伤的脸庞。她双唇紧闭,倔强地保持沉默。许久,她才松口。
她的表达稍微清楚了些,“我没有不喜欢他。我的意思是,他不在,有另一个人在,我觉得我更喜欢另一个人了,就会把他当成跟以前一样的晏澄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