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尧依言坐下,淡淡地应了?句,但仍是那般。
叫人挑不出错,却也能一眼看?出,他没什么兴致。
过去这个儿子在他面?前,向来也算是会愿意演一演的,只?是……近几年,两人越发地没有能够好好聊一次的机会了?。
“当然好。”闻初尧微微颔首。
他索性顺着对方的意思,直入主题,“儿臣这次来,也是有事想同你请示的。”
“说说看?。”他这么配合,景顺帝的神情渐渐舒缓了?两分,思及太子近日的动态,眼眸微闪。
“张家,若是父皇执意要留,那…儿臣也可以暂时地装作不知。”裙带关系固然能稳固政权,可是那是弱者的举动,而且,这种关系也并非全是有利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时间久了?,扎人的野草也会悄无声息变成索命的藤蔓,无声夺走呼吸。
就正如?……如?今的张家。
“但是,皇后执意要把族中的那些人塞给儿臣,这是否……”太痴心妄想了?些。
把他当踏板,也得看?他愿不愿意接。
之?前是无所谓,当下,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景顺帝瞥了?他一眼,内心恍然:合着这小子突然改口说人话?,是因?为有求于他啊。
微妙的熟悉感充斥心头,惹得他无声沉默了?一阵,“这件事…朕帮你处理掉…但,朕也有条件。”
“这么久了?,你是得需要一个子嗣了?,否则…朕这位置传的也不安心。”这些不过是托词,其实于他而言,更多的,只?是想看?到他与?箐滢的儿子,也能延续血脉,“你与?你的太子妃感情好,父皇看?在眼里,但是这子嗣…”
“您放心,很快便会有了?。”他的儿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就能有资格生的,“往后,若是再有什么人求到您面?前,也劳烦…父皇,能够帮儿臣拒绝一二?。”
心里明白皇帝的意思,所以闻初尧无形中对他所做的那些肮脏事就更为排斥。
如?今皇帝已然是放权,他登基也不过就是走个流程的时间,所以那些自作聪明的,想要分一杯羹的人便也尤其得多。
物尽其用,由皇帝开?口,他能少去很多的麻烦。
闻初尧忍不住有几分走神,想到了?柳殊。
想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些事情。
他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他与?柳殊的结局,定然…也是不一样的吧。
……
月光如?水,夜色深浓。
云层将白日里的热浪团团围起,敛去大?半的暑气,唯余月光之?下,蝉鸣蛙叫的动静。
东宫内,一切静谧而美好。
柳殊早早便等着闻初尧来。
先前冲动应下了?他的话?,如?今她越想越有几分心虚,故而那日之?后,索性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那幅画的补充与?润色之?中。
本是为了?避开?闻初尧些,可谁知这人也像是突然又忙起来了?一般,如?此,两人倒是诡异地岁月静好了?起来。
半晌,殿门外传来宫人们的请安声,柳殊定了?定神,下一瞬,就看?见?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自家的太子妃盛装打扮,正坐在桌前候着。
浅绯色的上襦,布料里大?约是掺杂了?些许闪亮的银丝线,幽幽烛光下,女子莹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以至于闻初尧第一眼没有瞧见?桌案上的酒盏,他周身的冷峻在此刻消弭,顿了?两瞬,才挪回视线,眉梢微挑道:“要喝酒…?”
“你坐。”柳殊倒是一反常态,先给他倒了?一杯,“生辰,不就是得高兴嘛。”
她压下了?心中的那些想法,面?上神情温和,“我听说……漠北人有下落了??”她今日午间刚回来,松萝她们便兴冲冲来说了?这个消息。